车祸
看的,不能因为过往的牵绊而停滞不前。”驾驶的间隙,荆松透过后视镜瞥见荆逾一眼,“我知道你还牵挂着妈妈,如果她还在,她何尝不希望你能有朝一日带着荣耀,为国争光,站在奥运领奖台上呢。”
荆逾歪脑袋靠在后座上没有回答,鲜红的眼眶无声吐露他心底的痛。
车窗外本就因雨水而模糊的街景,在他迷离无神的目光中散做无法分辨的虚影,迅速后退。
荆松轻轻叹气道:“我知道你心中应该在责怪我当初没有及时向你告知妈妈身患绝症的消息,导致你因为训练错过了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说真的,我这些年也一直被自责所笼罩,如果你真的记恨我,我是不会怪罪你的,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没有尽到职责后必须接受的惩罚。”
“我没有恨你。”荆逾眼眸低垂藏尽仅存的光芒,话音淡漠,“我理解你们的做法,以后我也会当家长,一样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心生活。”
荆逾至今仍佩服父母的精湛演技。明明文瑜已是绝症晚期,病情却在荆松和文瑜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完美隐瞒,未让荆逾曾察觉半分。
直到一天荆逾像往常一样结束训练回到B市家中,荆松正安静地坐在客厅桌子旁,双手交错置于桌面之上。
“妈妈没在家吗?”荆逾随口问道。
荆松迟迟不言,饱含哀伤的双眼缓缓对上荆逾的目光。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不对劲的气氛。
下一秒,荆逾发现一旁的写字台上摆放着文瑜的大幅照片。
照片里的文瑜嘴角轻扬,笑容明媚,方寸间定格住她风华正茂的年轻模样。
荆松魂不附体递过来几张纸,无声送到荆逾手上。
荆逾简单一瞄,纸张抬头上“诊断书”“病危通知书”“死亡证明”的字样触目惊心。
这几个重量级标题全部伴随文瑜的名字。
荆逾从来没有想到,几张薄薄的纸也能有让他无法负载的重量。
突如其来的噩耗没有给荆逾任何反应时间,他的心瞬间跌入冰点质问道:“爸爸,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望着荆逾不甘心的眼神,荆松黯然说道:“孩子,你必须要学会面对人生中所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和变故。”
话外之音无需多言,荆逾的心狠狠坠入冰封的深渊,就连眼底滑落的泪都能将他的皮肤一寸寸冻结。
他只记得那天他哭了很久,一直到眼睛肿胀视线模糊,一直到喉咙干痒无法说话,就连手脚都虚弱到无法抬起。
他后悔自己对母亲的病情一无所知,后悔没陪在母亲身边走完她的最后一段路,更怨恨父母为什么要向他隐瞒所有的真相。
他其实明白父母的用心,可是所有的不甘和遗憾压在心头,酝酿成他不敢触碰的梦魇。
文瑜和荆松生在榕城,长在榕城,即使在B市打拼多年扎根落户,他们骨子里依然认同自己是B市的儿女。在两人结婚前,文瑜就曾调侃过自己将落叶归根。出于对文瑜的尊重,也为了方便一众亲人上坟祭拜,荆松决定让文瑜魂归故里,将她安葬在榕城。
此后,每次回榕城,除了走亲戚叙旧,荆逾都会雷打不动去文瑜坟前凭吊一番,母子二人相依相伴的每个瞬间随着缅怀重现眼前。
每次上坟,荆逾无不以泪眼婆娑的姿态走出墓园。
汽车驶向十字路口,荆松用一种沧桑阅尽后不复波澜的语气说道:“荆逾,你的路还长,要直面崎岖的旅途。以后你就会知道,你现在所经历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大场面。”
后视镜的一角映出荆松满是胡茬的下巴,和憔悴深陷的眼窝,荆逾心头忽的一酸,说:“爸爸,这些年你陪在我身边,对我百般照顾,真的太辛苦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前方直行交通灯正好是绿色,荆松保持匀速穿过公路:“你要记住,你还有我,爸爸会陪你继续走下去,永远是你的依靠和后盾……”
荆松微微侧过头,眼角有欣慰的光在绽放。
路上刺耳的喇叭打破车厢内父子两人间的平静。
汽车左侧一辆蓝色货车仿佛受惊的恶兽,不顾一切朝驾驶室疾驰而来。
荆松猛打方向盘想要躲避,然而于事无补。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后,车窗玻璃伴随巨大的冲击力顷刻间碎裂成雪花般的碎屑,肆意溅射而出,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印。
受撞击的汽车被猛地掀翻,在路面上接连滚数圈,在好几米开堪堪底朝天停下。
长长的黑色刹车印在公路上划出狰狞的疤痕,各种汽车零件碎片散落满地,而翻倒的车皱作一团,却迟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只有一滩暗红的血水汇聚在路面,混合着雨水朝四面八方漫开。
车身翻滚产生的力量几乎要将车内人撕碎,天旋地转间,荆逾感到一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