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得没那么冷了,反倒是有点莫名的热。
暗夜中,江年安似是有些兴奋,双眼黑亮,“我还是头一回和人一起睡觉。”
他自顾自道:“以前很小的时候和娘亲睡,但我都不记得了,之后就总是一个人。”
明月想起小山,心口微涩,“那你是什么感觉?”
“很开心。”江年安侧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姐姐身上怎么香香的,是抹了什么好东西吗?”
明月微怔,“没有啊,有什么味道么?”她低头嗅了嗅,并无什么气味。
“有,不太浓,但是闻起来很好闻。”
见他说得认真,明月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睡吧,明儿还要干活。”
屋顶又坏了,改日得找瓦匠修葺修葺。
江年安应了一声,果真不再说话,不多时明月便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明月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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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月去找了村里的瓦匠,却见他家门锁着,问了旁人才知道刘瓦匠前几日去了外地探亲,不知何时才回来。
姐弟两人又不认识其他人,去集市上问了价,贵的不是一点半点。在写完信歇息的间隙,江年安道:“左右现在咱们也能住开,何不等刘瓦匠回来?能省不少银子呢。”
明月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不急着修屋顶了。
两个人挤挤睡还更暖和些,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这天两人如往常一样摆着摊,忽见三四个人高马大的大汉面露凶色,朝他们走了过来,一到摊位面前,便猛地一拳砸了下来。
小桌登时四分五裂,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江年安惊慌地抬起头,与明月对视一眼,两人皆满脸无措。
“几位大哥,不知、我们是哪里得罪了你们?”
“小姑娘,你们在这儿摆了这么久的摊,赚得盆满钵满,怎么不给雄哥上缴摊位费呢?”
明月强稳住心神,堆笑道:“哪里的话,我们姐弟年幼不懂规矩,不曾知晓此事,并非诚心冒犯,敢问哪位是雄哥?”
那人指了指为首的大汉,明月小心地看了一眼,见他满面虬髯,眼角有疤,生得虎背熊腰,双目如炬,一个眼神便让人手脚发软心口直跳。
她恭声赔礼,“雄哥,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们计较,需交多少摊位费您说个数儿,我们姐弟立马补上。”
雄哥上下打量着她,道:“也不多,不过是十两银子罢了。”
“什么?”江年安瞪大眼,“十两?我们这么久也才赚了七八两……”
“年安!”明月捂住他的嘴,对雄哥笑道,“今儿我们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明日再给您行不行?”
雄哥瞥了她一眼,“行是行,不过这小子得跟着我们,等你什么时候拿钱来了,再带他走。”
明月抿了抿唇,见他们人多势众,旁人也都是平头百姓,此时早已躲远了些,根本惹不起这帮地头蛇,只得应下。
“好,我这就回去拿钱。”
“姐姐不可以!”江年安满面急色,“那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攒的,不能就这样给他们!”
他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清秀的面颊上登时多了一道巴掌印。
明月心里着急,连忙劝:“年安不许说傻话,这是咱们应该孝敬雄哥的,你老实在这儿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怕少年再说什么胡话,没得再挨打,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也顾不得歇息,等跑到家时,明月只觉胸口心跳如雷,手足发软,她将之前藏的钱找出,紧紧绑在腰间荷包里,又往集市上赶去。
破碎的摊位前,江年安面颊红肿,满眼不服地瞪着那几个大汉。
方才他出言不逊骂他们欺负弱小猪狗不如,又挨了几巴掌。
雄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见这小子虽生得瘦弱,脸却很俊,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倔强,被老三那蒲扇大的手掌打了那几下,愣是一声没吭。
他对江年安笑道:“整天在这儿画画写字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了我,包你吃香喝辣。”
江年安啐了他一口,眼神冰冷,“你求爷爷我我也不去!”
叫老三的大汉怒了,抬手又要打他,被雄哥拦住,“算了,他小孩子家家的,不与他计较。”
天色渐晚,寒风愈盛。
老三等人有些不耐烦,“大哥,都这么久了,要来早来了,那小丫头该不会跑了吧?”
雄哥看向江年安,浓眉微挑:“你姐姐不要你了?”
江年安抿唇不语。
他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他与明月并无血缘,十两银子两人辛辛苦苦攒了好几个月尚且不够,今日若是给了这些人,他们可就身无分文了。
姐姐,即使你不来,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