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
忙完秋收,将苞米都挂在屋里后,姐弟俩好好儿地歇了半日。
他们身子本就单薄,劳累这么多天早已累得不行,两人都瘦了一圈。
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两人便拿过鱼叉去了河里,不多时便拎着木桶满载而归。明月将鱼虾洗净腌过,穿在树枝上烤熟,撒了些辣椒末,两人饱食一顿,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天气又阴沉了下来,明月望着渐渐逼近的乌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年安,我觉得咱们不能只靠着种田吃饭,这样风险过大,而且也很辛劳。”
“姐姐有什么想法?”
明月抿了抿唇,蹙起眉:“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咱们不能这样下去,那屋子苞米也卖不了多少钱,要是再一直下雨,还会发霉坏掉……”
江年安到底见过不少世面,想了想说:“姐姐说的对,种田就是靠天吃饭,要是老天爷不赏脸,那咱们也没辙儿。我会写字,也会画画,或许可以去街上给别人写信画像?或者,咱们再多养些鸡鸭鹅?”
明月眼睛一亮,“给别人写信画像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院子太小,养太多鸡鸭鹅不太够用,倒是可以再养几只鸡看看。”
先前去街上摆摊时,她经常见有人拎着鸡笼叫卖,有不少人问价要买呢。
说做便做,雨停之后,两人便去买了笔墨纸砚来。江年安还特地为了证明自己画功不俗,在明月低头绣花的时候,将她画了下来。
在明月抬起头活动活动发酸的脖颈时,眼前蓦地出现一幅画——
画上的少女身形娇小,乌黑的发辫垂在肩前,低头绣着花,不过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她小巧的下巴与灵活的手指。
明月难掩惊讶,“年安你画的好像啊!”
江年安面露得意,“那当然,丹青是我娘教我的,她当年可是陵城有名的才女。”
明月眼眸微黯,心里一阵难过,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嫁错了人便满盘皆输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不禁对嫁人一事越发抵触。
江年安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仍自顾自道:“以我这样的技法,摆摊画像想必能赚不少银子,到时候咱们便可添置些衣物被褥,好为过冬做准备。”
明月对他笑了笑,将画接过来又细细看了一遍,小心地收好。
这可是头一回有人给她画像呢。
在明月的印象里,只有那些有钱的财主富人才会有人画像,以挂在墙上,供后代瞻仰。
这夜两人都有些兴奋,对明日的摆摊期待不已。
翌日天蒙蒙亮两人便起了床,各背上一个竹篓,里面装了鸭蛋、绣品、笔墨纸砚等物,露水未干时便赶到了集市上。
小贩们都起得早,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吆喝起来。
只是此时时辰尚早,热腾腾冒着热气的饼铺、粥店最受欢迎。
一大早两人还没吃饭,此时闻着那阵阵扑鼻的蒸饼香,两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明月有些舍不得花钱,但看见年安消瘦的小身板,她还是去买了两个蒸饼回来。
蒸饼圆鼓鼓的白胖香软,上面还撒了些黑芝麻,还未咬下去,明月口中都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
江年安也眼巴巴地盯着,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一个,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又甜又香,太好吃了!
两人将手上的残渣也舔得一干二净,腹中有了热食,身上也不觉得凉,大声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鸭蛋,好看的荷包手帕啊!还能写信画像,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从晨曦到太阳高悬,姐弟两人一直吆喝不停,热情揽客,鸭蛋荷包等物卖得很快,倒是鲜少有人要写信画像。
一时间江年安有些气馁,“是不是我看着太小,别人都信不过?”
明月道:“明儿你画张像、写几个字挂上,兴许能好不少。”
及至日中,秋老虎热腾腾的烤人,两人收了东西回到家中,做了些饭吃了,倒头就睡,下午还要将苞米剥成粒磨面呢。
翌日,两人再到集市上摆摊时,面前便多了一根竹竿,挂着一副小儿画像,惟妙惟肖,旁边的一幅字写得也很不错,清秀有余,笔力略显稚嫩,但若是用来写信已然够用。
路过的行人见了,明显比昨日多了许多前来问价的人。
姐弟两人也不多要,一幅画十文钱,一封信五文钱,如今去小面馆吃碗面不加浇头也要五文钱呢,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没多会儿便有人光顾,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问了价,坐在姐弟两人带来的小凳上,要这个身材瘦削的小少年为她画像。
“人老了,说不定哪天便两腿一蹬,还是画幅像,给子孙后代们留个念想。”
不少人都是抱着类似的想法,因此不过一上午,姐弟两人便接到七八个画像的活儿,江年安毕竟年幼,画了四五张时,小臂便有些发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