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

生，占用了那么多社会资源，现在去抢普通劳动力的饭碗，这叫不以为耻。就你现在这样，还有脸和我在这叫嚣？”

“阿姨，您怎么能打她呢。”这一巴掌打愣了现场所有的人，打醒了天真的程予怀。周穗岁冷眼以对，在陆兴斌身上摸寻手机。

“拿手机干哈啊。”陆兴斌先她一步拿住手机不放，不让她冲动。

“我要报警，店里有监控，不行就传上网，让广大群众看看国家公职人员，打人砸场子的时候有多么的嚣张。”周穗岁狠命地去够手机，见陆兴斌仍然高举着，便出去车上拿自己的手机。

“叔叔阿姨，请你们出去。她还没有原谅你们，你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打压和控制她。”程予怀在最后拦住她，虽然被她撞得有些摇晃，声音却坚毅有力。

“她已经长大独立了，请你们学会承认她的人格和自尊。如果做不到，请在需要她尽赡养义务的时候再出现。”程予怀连推带搡地将周穗岁挤到旁边，给她的父母腾出一条离开的通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李母咄咄逼人。

“在做你们的家人还是做自己之间，岁岁已经做出选择。既然如此，我现在作为她这个人的朋友，理所应当和她站在一起。”程予怀不卑不亢地回答，“如果叔叔觉得我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请公正的第三方来处理也未尝不可。”

他将手机打开，亮出报警号码的页面，递给周父。

“家长里短的争执，哪就要报警了呢。哎呀，收起你的官威吧，当这是在你单位啊。”被点到的周父出来打圆场，“岁岁，你本来应该是光鲜亮丽的，翻弄翻弄嘴皮子，轻轻松松地赚钱，过得潇洒自在。可看看你现在，窝在这个苍蝇店里，风吹日晒，又黑又瘦，毫无前途可言。我和你妈妈也是心疼你啊。和我们回去，回到以前那种快乐安逸的生活里，不好吗？”

周穗岁面朝白墙，无视周父自我感动到让人作呕的利诱。气氛一度僵持不下。程予怀见状，拉住周穗岁的手腕，等着与她对视的时候，冲她眨了眨眼，拉起她就向门外跑，嘴里喊着让陆兴斌拦人。

“怎么走？”在下午时分空旷的大街，两个的人狂奔显得有点乍眼和造作。程予怀在周穗岁往后拉的阻力中也察觉到了异常，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边。”周穗岁翻了个白眼，凭着在保安那混的脸熟，领着他穿过旁边的小区，七弯八绕，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公园。

“你在这做家教要做多久啊？”已经安全，周穗岁抖开程予怀的手，装作转移话题的样子闲聊道。

“待到暑假结束吧。我不算通常意义上的家教，是家庭教育咨询师，通俗点就是给父母孩子化解矛盾的。”程予怀回答道，“高科科，就是上次逃跑碰上你的小孩，他和父母之间现在闹得很对立，他爸就请我来看一下。”

“这样啊，这儿对这种新兴的工作可能不太熟，传来传去就成了家教了。你不是学软件工程的吗？怎么想起来做这个工作？”

“对啊，我学的是软件工程。”程予怀有些意外，见周穗岁因暴露对他的关注而羞红了耳朵，便收起这份惊喜的波动，继续说道，“大学做义工的时候，我见到了太多痛苦的家庭和小孩，想帮帮他们，便去辅修了心理学，毕业后和做义工的同学回国，成立了一个教育咨询机构。”

“这次过来算是一举两得，一是高科科的爸爸和我们财务姐姐很熟，让我来帮个忙。另一方面，我们机构计划在这边开展一个暑期公益项目，会设计一些人文阅读、口语教学、专题讲座的活动，和我也比较对口，我就接下这个项目。也算是找一找初心吧，最近商业单子接的有点多了。

你怎么了？”

见周穗岁放缓脚步，捂着胃慢慢弯下了腰，程予怀停下侃侃而谈，赶紧扶着她找到凉亭坐下，说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来给你点个外卖吧。”

“不用了。这儿路不好骑，他们送餐进来很麻烦的。”周穗岁蜷成一团，讲话声音十分虚弱，程予怀要凑近了才能听清。可一旦近距离看她，又会忍不住心疼。

她曾经是那么的漂亮高傲，乌黑浓密的长发里，一张小脸白皙精致。通透到清冷的双眸，和清润的声音形成反差，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是公认的神仙妹妹。可现在，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显得她颓废丧气，整张脸黯淡无光，印刻了岁月和生活的艰辛。宽大的衣服里，小小的身体中，攥得太紧而有些颤抖的拳头，翻涌着自我毁灭的阴郁。她好像自己生生从自己身上拽下一张皮，露出血淋淋的骄傲和倔强。

“我去给你买一点，想吃什么？”程予怀抚上她的头发，轻柔地问道。

“热的。”周穗岁埋着头，丢出两个字。程予怀抱起“圣旨”，沿着导航便奔跑起来。

等程予怀一路狂奔，带着一碗粥一碗汤一碗面回来，亭中已空空如也。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有些愧疚不安，更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