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鼎沸川流不息，叫卖声和小食的香味相映成趣，与山间景象大不相同。

花颜怔怔的看着，仿若置身另一个世界。

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如今正在她眼前。

心脏一声一声，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扎紧身上的包裹，一头扎进了这场人间烟火。

两个少年走在回去的路上，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你就放心这么让她一个人下山啊？人一小姑娘，万一被骗了怎么办？”时思文双手背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旁人说着话。

个子高挺的少年口中叼着狗尾草，微微仰起头。

天边的云仍在轻柔地飘荡着，几朵小云合在一起组成了花朵的形状。

“她不笨。”

时思文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他还会说笑话：“就算她不笨，她也很弱。”

这倒是。

他这次没反驳。

“我们……不是同路人。”他想了想这样说道。

时思文一听龇起大牙，将大半个身子转向他的方向：“那我们呢？”

“？”

清风一脚踹过去，被他翻了个滚躲过去。

“嘿，我们不是同路人，你倒是让我走啊。”他转了转眼珠，跳过去勾搭上他的肩，“这样好不好，咱们打个赌，我赌那丫头过不了多久就会遇到麻烦，要是我赢了，你就把凌霄宝剑还我，如何？”

少年晃了晃脑袋，狗尾草在空中一摇一晃，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你很希望她遇到麻烦吗？”

“不是希望，合理推测罢了。你想想，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多容易被坏人盯上？更何况她样貌还好。怎么样，敢不敢赌？”

他目光挑衅，而对方只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的剑不都在身上了，还非要打赌做什么？”

闻言时思文下意识捂住藏在胸口的包裹，有些慌道：“瞎说！凌霄明明在你那，该不会是你弄丢了还要反咬我一口吧？”

“怎么，要我扒你衣服么？”

“你变态啊你！”这话还真吓着他了，连忙捂紧衣服，怕他真干得出来。

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敏锐，搞得他好像做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似的。

“……这样吧，既然都被你发现了，我也不藏了，”他把揣了一路的剑掏出来，“那这赌你到底接是不接？”

接吧接吧，他心里如是盼望道。

但依这小子平时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模样，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应下这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赌约。

果然，少年仰头望天，眼眸微阖，似乎兴致缺缺。

时思文嘁了一声，嘟囔道：“不答应就算了，我总有办法能把剑抢回来……”

忽然风中响起轻飘飘的一句话：“行，跟你赌。”

一瞬间，时思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那小子一眼发现他果真答应了，顿时乐了：“那剑先放我这儿……？”，

清风没说话，朝他伸手。

“嘁……小气。”他不情愿地把包裹拍到他手上。

**

墨色点染彩云家，炊烟蕴暖夜凉霜。

入夜，街上的小摊贩仍没有显露出回家的意愿，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灯笼要喝着过往的人驻足。

互相搀扶的老人，成双的眷侣，玩闹的孩童；唱戏的台子，喷火的杂耍，街边的葫芦丝演奏……一切都是少女没见过的热闹。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心情一浪高过一浪。

原来晚上的集市也这么热闹。

花颜满足地将碗中最后一勺馄饨吞进肚子，数了两枚铜板放在桌上，顺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荷包，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找个活计，不然剩下这点银子很快就不够用了。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包里多了两块银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的。

她托着腮，想着清风此时应该在家里做什么，会不会又在欺负时思文呢？

人来人往，尘世落在她眼里不停变换。一亮精致华丽的马车悠悠驶过眼前，车身雕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散发出一阵清药香。

好特别的香味呀。

花颜吸了下鼻子，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眼神不由追随着马车远去，忽然旁边的议论声便钻进了耳朵。

“快看，那是柳小姐的马车吧？”

“诶真的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街上碰到柳小姐！”

“啧啧，你看看，不愧是医药世家的嫡大小姐，光是路过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流连忘返呐。”

“我上次在同春堂碰见她了，风把面纱吹起来，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

“我看见柳小姐的下巴了！太美了，你简直不敢想象！”

……

医药世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