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暂了

啊...！

黑渊魔龙的嘶吼，满载哀嚎的意味。

它竭力挣扎，却挣不脱封印，眼睁睁的看着精华，被小麒麟吞没。

它愤怒。

它不甘。

它是黑渊魔龙啊！血尊的坐骑。

八千年前，他与主人得以偷生，沉睡几代，终在这一世苏醒，也不知主人看上王阳哪了，将它封入了王阳体内，让王阳做了宿主。

这一做不要紧，要把命丢了。

强如不灭魔君，它都战过，却折在了一个准天手里。

啊...！

同样在嘶嚎的，还有王阳。

他的乾坤被破了，饲养体内怨灵，都跑了出来。

这都没啥。

怨灵没了，还可以再吞。

真正要他命的，是黑渊魔龙，被赵云强行分离。

他乃宿主，它与黑渊魔龙是有契约了，魔龙离体的那个瞬间，便是宣判了他的死刑，而这个死刑，纵是不灭魔身诀都在靠边儿站。

生死弥留之际，他情感是五味杂谈。

他有恐惧，因为要死了。

他有愤怒，愤怒败给赵云。

他亦有悔恨，悔不该招惹赵云。

若不算计赵云，若是不残杀赵家人，他也不会有如今的下场，做了魔窟圣子又如何，被血尊青睐又怎样，他王阳还是难逃一个死。

噗！

血光又乍现。

是赵云废了般若的修为。

这一瞬，他皱了眉，这不是般若，或者说，这不是般若本尊，应该是一道佛之身，其所存在的形态，类同于血尊和王阳的魔之身。

“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般若轻唇微启。

“你的慈悲，代表不了善。”不等赵云开口，便闻怨灵怒嚎，自王阳体内窜出的怨灵，都朝这方围来了，数量之庞大，掩天盖地。

也不等赵云晃神儿，一只只怨灵便融入了般若体内。

如此数量的怨灵，集聚在一人的体内，而且，都有清醒神智，所聚出的力量是无比恐怖的，有多恐怖呢？恐怖到连赵云都被震翻。

唔...！

般若一步踉跄，抱着头低吟。

许是怨念太强，侵蚀了她的心神，佛心再难清静。

“佛慈悲为怀，我救他有错？”

般若一声嘶吟，神情已是痛苦不堪。

修为被废，她身上的佛光也已变得斑驳迷离。

“是他杀了我妻子。”

“我孩儿还未出生，被他残忍吸噬。”

“佛救他没错，但我们憎恨你一样没错。”

怨灵们的嘶吼与怒骂，又成发自灵魂的咆哮，一个接着一个，融入了般若的灵魂中，包括他们的记忆、一世的凄惨、血色的画面，全都融了进去，如一道道不美的烙印，死死镌刻在般若灵魂里，他们要让这尊佛看看，何为善、何为恶、何为人间、何为地狱。

唔...！

般若又低吟，站都站不稳了。

她身上的佛光，一寸寸的彻底湮灭了，换来的是斑驳的怨气，笼暮了她全身，哪还有佛的半点姿态，这都没啥，主要是她的灵魂，被刻了太多烙印，是怨灵们化身烙印，它们记忆中的凄惨画面，无一例外，皆被回放，甚至于，还强行拉其心神亲身感受了一番。

“高高在上的佛，这就是你要救的人，我们不该憎恨你？”怨灵的嘶嚎，未曾断绝。

般若哭了。

也或者，是怨灵们哭了。

只不过，它们的泪，是通过般若的眼流出的。

老人说，人若悲痛到极致，泪会化成血色，而它们流的泪便是血。

啊...！

般若这一声嘶吟，痛苦不堪。

赵云依旧分不清，究竟是佛在嘶吟，还是怨灵们在嘶吼哀嚎，他只知，这尊佛的心境，已被怨念彻底淹没，再无六根清净一说了。

噗！

般若化灭了，化成了一缕幽雾。

她乃佛之身，化灭之后该是这等形态。

而融于她体内的怨灵，也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了，临走之前，都曾化作一道虚幻的人影，在踏上归寂之路前，都曾回过眸看了看，看了看赵云，露了一抹古老沧桑的笑，不止是感激，还是悲凉。

赵云拱手俯身，是送行也是愧疚。

这场因与果，他也是参与者。

这般算来，王阳造的任何一场血债，他都有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