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之下的暗流
连撄宁也开始把‘喜欢’挂嘴边,是我老了,我看不懂你们初中生了。”
撄宁怒极,大喊:“聿清!我不是小孩子!!”
她心里“哼”一声,对聿清的孤陋寡闻大为不屑。他们班已经有好几对“小情侣”了呢,就连女生们的闺房密谈也总离不开“喜欢谁”这种话题。但凡异性同学间稍微走近点,便会被编排各种谣言。
情窦初开、懵懂的转型期,对于朦胧的“喜欢”与男女之防,甚至远较高中时期敏感。
他们刻意保持距离,正是由于一知半解,显得过犹不及。
“所以,有女生给你送东西吗?”
聿清不置可否,淡淡道,“那怎么了?她们看上的是脸,送也只是送给我的这张面皮。”
撄宁不解:“你人也很好啊!就没人看在‘你这个人’的份儿上吗?”
聿清笑容有点讽刺,复又倚靠桌边,发条停了,他心不在焉随手拨动几下,音乐再度流泻而出。沉默良久,聿清偏头看着她,那一刻,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仿佛夹着冷和讥讽,又如寒冬腊月冰封湖面下暗流涌动的水波。
可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从抽屉里一叠试卷中抽出一张,“来,把这张物理卷子写了再下楼吧。”
撄宁:“?”
撄宁升到初二年级的时候,身高开始同她的智力一样止步不前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者甚至会不进反退,而身高总不能再凿回地里。尤其当万恶的物理学科出现时,撄宁的脑容量惊人地退化到元谋人程度。
糊满浆糊的大脑艰难搅动一阵,“啪”——一声搅动棍断裂,头脑宕机。
意识陷入昏迷。
撄宁手中的笔连带着脑袋从手腕滑下,像看天书一般杵在台灯下昏昏欲睡。
聿清瞧着好笑,走过来将温好的牛奶贴她脸上拍了拍:“还醒着呢么?”温热触感令睡梦中的撄宁下意识接近热源,杯子挪了挪,她便挪了挪。直到整个脑袋都失去倚靠,径自往桌面上砸,聿清忙用手接住了她的脸。撄宁脸埋在他手心滚了滚,打了个餍足的哈欠,这才醒了。她推开牛奶,幽怨道:“不要。”
聿清的语气不容商量:“必须喝完。上周才让我监督你呢,再说那天见你同学,一个个都快比你高出个头来了,现在还不补,以后想补都没机会。”
“一股腥味儿,”撄宁偏过头,将下巴搁在手背上,趴桌上看题,嘟囔道,“喝了我一题都写不下。”
“不喝你就写得下了?”聿潜扫过她仍几乎空白的试卷。
撄宁有些气急败坏:“什么叫我写不下?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聿清居高临下睨她,显然不信:“你写一题试试。”
撄宁:“……”
她化悲愤为食欲,一把夺过牛奶,咕噜咕噜闭眼一口闷,杯子见了底。将它又抛回聿清怀里,哼一声埋头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了。
演了半天,眼睛酸了。也不写试卷了,就看身侧的聿清。
聿清的书桌被撄宁占着,只好勉为其难靠在桌前垂眼看自己的题,他学习时神情格外专注,睫毛安静地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看题速度也快,心里大概有了推导过程和思路便翻到下一题,偶遇有凝滞之处,才会屈尊降贵地写上几笔。仿佛多写一个字就会累着他的手似的。
“看我做什么?”聿清分了点心在她身上,敲了敲桌子,哭笑不得,“看题啊。”
撄宁问:“段阿姨还好吗?你不用回医院?”本只是无心一问,可没想到这话却让聿清沉默良久。久到撄宁都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他才忽然弯了弯嘴角,露出平日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妈看着我心烦,不想见我。晚自习又没什么好上的,就回来了。”
撄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撄宁不再想,拿笔戳了戳题,抬头说:“哥哥,我这题不会。”聿清俯下身看,是道简单的凸透镜成像实验题,他平时也会兼职教初中生:“这题我不是上周才跟你说过么?”
“你还记得自己上周的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吗?”撄宁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忘记也是情有可原。”
“……”
得,跟她简直没道理可讲。聿清随手拿过张草稿纸,画上凸凹透镜和三道平行光线及折射光线,好脾气地重头开始跟她在此基础上,讲起物距、焦距、像距之间的关系。撄宁咬着笔头看了一会儿,被聿清一手嫌弃地拍开:“脏,别咬。”撄宁笑出两颗不明显的小兔牙:“嚯,我知道啦!”埋头刷刷写下正确答案。
撄宁其实很聪明,稍微点拨一下就懂,只是心思从来不用在学习上。她眉开眼笑,将试卷递给聿清:“帮我检查一下,我帮你检查你的习题。”她笑起来两颊饱满流畅,格外可爱。说着扯下他的腕,在聿清无奈的眼神中,拿过他砖块厚的书装模作样瞧起来了。
聿清大致批改了一遍,一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