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心,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狼狈不堪。
自从上次在天色舞苑见到裴今澜,李一叙便觉得怪异,时纯出生书香门第,祖父家虽然三代经商,家业颇丰,但主要从事的都是教育领域,她根本没有可能和裴今澜有任何交集,更遑论是产生恩怨,怎么会被他纠缠。
直到那回在金榈大厦,他亲耳听到裴今澜说时纯是“他的人”,亲眼看到时纯对他乖巧顺从,又确认时纯进了裴氏,他当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她那天提分手,告诉他取消婚约的事是并非一时赌气。
后来乔声出事,正在拍摄的电影被临时叫停,他忙得焦头烂额,等终于缓口气时,才发现时纯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哪怕他每天就等在学校门口,哪怕时纯明知自己眼睁睁看着她每周五上那趟车,也绝不回头。
李一叙站在风口里,浑身上下冰凉彻骨,脑海里全是时纯那天在金榈大厦说的那两句话。
“我是自愿的。”
“像你一样,我需要他。”
是他始终犹疑不前,顾忌太多,被绊住了手脚,这才错失了机会。
直到今夜,他看到裴今澜出现,时纯不假思索上了他的车。
李一叙控制不住地尾随上前,跟着他们一路来到这条胡同。
这里他也曾来过无数次,夏秋之际和时纯一起摇过桂花雨,春日里同她在宽阔的绿叶下面剥青皮核桃,冬天用厚厚的红围巾把雪人裹得喜笑颜开。
可现在,他却只能离她远远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另一个男人和她耳鬓厮磨。
他不愿意。
穿堂风喝出响声,席卷热浪滚过胡同,李一叙松开手掌,唇角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我不是找你的。”
他走向裴今澜,一字一句道:“裴先生,我们谈谈。”
裴今澜似有些意外,耷拉着眼皮子倚着门框回他,“私人时间,不谈公务。”
李一叙眼底一沉,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是你让人举报的我们的项目?”
“何必这么狭隘。”裴今澜眼风清正,随手按响骨节道,“你不如问我,两个月,你的拍摄备案怎么会那么轻易通过。”
李一叙明白过来,原来是裴今澜故意做了手脚,他明知题材风险大,却故意放行,只等东窗事发,再让他满盘皆输。
可是那时候,他们并无交集,乔声的事情也不过是巧合。
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划过时纯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半晌,李一叙冷着脸抬头。
“后院都起火了,裴总还有闲心消遣别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裴今澜笑不达眼:“打听了几个月,就这么点本事?”他略微起身,丝毫不在意李一叙的讽刺,无聊似的玩弄着时纯后颈的一缕碎发,道:“亏我还当,你是个能人。”
李一叙坦言:“我的确托人打听你,也查过娑岚别墅当时闹出的动静。裴总好手段,那么多媒体都能压得密不透风,还让娑岚都俯首称臣。”
他还在说,时纯却感觉心尖被人屡屡划过。
她不可抑制的想起那天晚上的所有,雨夜,停车场,鸟雀尸体,代郢辉令人作呕的抚摸,直到最后都在裹挟她的舅舅。
还有,裴今澜。
噩梦自那天奏响。
时纯原以为只要忙碌起来,佯装遗忘,一切就可以恢复如初。
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叶弘巍也没有被自己送进监狱,而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因为裴今澜的出现有任何改变。
可现在,她粉饰太平的窗户纸被人捅破。这个人,还曾经是她最爱的人。
娑岚别墅发生了什么呢?
时纯眼神空洞地想,只不过是,埋葬了一个未亡人而已。
她再也回不去二十岁平静的生活了。
裴今澜看似在听李一叙说话,目光却从未离开时纯,此时捕捉到她嘴角的冷意,眸光微颤,手指间的发丝刚松开,就看到原本还踌躇的时纯突然抬脚,蓦地步入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你们聊。”她说,“我有点累。”
裴今澜目送她进了屏门,脚下略微停顿,突然紧着眉心,扶了把门框打算跟上,不料身后的男声骤起,外面的李一叙挑衅道,“只要我在,绝不会让她任你磋磨。”
“你有什么资格同我抢人。”裴今澜语气烦闷。
李一叙上前一步,“不试试,怎知不行?”大约是因为时纯不在场,他卸下那一层体面,语气孑然倨傲道:“你以为,只有你手眼通天?我也自有法门。”
裴今澜脚下沉凝,跟腱处的剧烈的疼痛忽然而至。
他手背青筋暴起,惯常苍白的面孔上更是浮现出嶙峋冷意。
李一叙被裴今澜那一眼看得却步,只听眼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突然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