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心

声仔细对女孩解释：“我指的能力，是像咒师、鬼祀、方书师那样的能力，可辰墟搞祭祀的人手底下的那群狂热信徒，远远比方术师、咒师、鬼祀更阴诡复杂，绝不是普通凡人可抵挡的。”

杨一闲看着两个学生，郑重地说：“既然打不过，就该离得远远的，你们必须谨记，你们年纪小又涉世未深，这个世界并不像你们脑子里以为的那样简单。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有边界的，这边界只来自于你的经验。你就是看再多书，只要没在事上练，就算自以为想的再深刻，等真的遇上了才会知道那全都只是狗屁。”

二人心中一凛，杨一闲摆摆手：“聪明的人就该知道，在自己真正强大之前，对于危险应该能避就避。当然，要是你们甘心当傻瓜，那就当我没说这话啦，爱怎样怎样，老翁我管不了呀。”

程绪宁圆圆的小脸有些五味陈杂，像是又好奇又有些害怕，杨一闲看了好笑，顺手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总之，你就跟着景宸，你们二人不要分开，他做事谨慎，你可切不能贪玩！西边别去，别的地方……问题不大。”

程绪宁拉着杨一闲的袖袍，乖乖点头。

杨一闲转头问向景宸：“你那剑法究竟练得如何了？你有跟我侄儿好好练吗？”

总算是问了些别人会答的。

景宸点点头道：“我每日都在练，近日来颇有些长进。”

杨一闲拍了拍景宸的肩膀和手臂，认可地说：“比才来时强多了，我早说了，你筋骨长得好，心性更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保护小师妹的任务，就交到你手上了。”

景宸点点头，杨一闲黑亮如稚子般的双眼此时闪着雄鹰一般的目光，他认真看向景宸：“你心性刚强、一点就通，更难得的是你沉得住气，是可堪大任之人，但……有一点你要小心。

执着和偏执，有时是同一件事。”

景宸的眼神清明中又带着一丝迷惘，像是隐约知道了老师在说什么。

杨一闲见他目光诚恳，并未躲闪推脱，便觉得此子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

强者并非生来就是强者，他须得不断学习，但最终……在他面对所有的敌人和困难之前，他先得面对他自己。

见景宸今日这般，杨一闲明白了他将会成为一个有勇气面对自己本心的人。

他想，不管这孩子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自己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拉一把，这举动虽说不一定是对，但总不至于是错。

恶缘早早就在自己年轻时种下了，如今还如鬼魅随行一般叫人夜不能寐。

而这次，当他看着面前两个面目诚恳真挚的孩子，他确信自己如今结下的皆是善缘才是。

景宸在沉默中思索着，程绪宁看起来还是一派天真，女孩儿心想：我早就知道景宸心性刚强，认准的事情咬定不放松。但老师竟说要是太过刚强，就会偏执。

女孩儿看向景宸，实在想不出他会对何事偏执。

杨一闲见到女孩目光闪动，看看自己，又看看景宸，便笑着对景宸说：“你也别苦大仇深地在这儿细想，凡事靠空想都是走不通的。你要想知道如何执着却不偏执，你瞧瞧这女娃儿是如何处事的，便就懂了。”

程绪宁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有些吃惊地用手指着自己：“我？”

杨一闲对景宸又说：“程绪宁虽是不如你稳重，又总爱调皮，可她却没有苛求、偏执的毛病。你也不用着急，等时间久了，你自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景宸点点头，他明白今日这番话，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说。

他不知杨一闲如今是否知已经察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原本是谁，似乎已经并不重要。

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他是杨一闲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