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月草
杨一闲又说:“你并未给我行拜师大礼,但你心中已然将我当作师父看待。你见我情绪不佳,便马上提着云飞飞前来看我;你见我爱吃甜,小厨房若有甜糕你总记得拿几块带来我这边。别以为你偷偷放在盘子里,我就不知道是你。”
程绪宁心想:啊,原来老师都知道啊。
杨一闲接着说道:“你能想到这样做,只是因为你早在心中把我当作你的师父。”
他看着女孩继续说道:“若你已将我当作老师,此心天地可鉴,我要你磕一头大包作什么?若是你并不真心把我当作老师,你今天就是在我面前磕出血来,我受这虚礼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一闲看向程绪宁和景宸二人,正色道:“我这人不怎么讲规矩,所以我们之间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只要你们心里当我是你们的老师,我便会在心里将你们视作是我的学生。”
程绪宁这下听明白了,她站得笔直,不再试图行礼。景宸听到这番话,有些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源木摇摇头无奈地说:“舅伯,你说起道理总是头头是道,你这样一说,倒显得我俗不可耐了。”
末了又道:“总之,你这孩儿我是收下了,日后便跟着我好好习武便是。先把根基打牢,不说功夫睥睨天下,自保总是没什么问题。”
景宸向源木叔伯点点头,程绪宁呆呆地站在原地。
杨一闲似是有些不耐烦:“行了,赶紧都给我进屋,都在磨蹭些什么,上完课我等会儿还要去看小云云呢。”
***
朗月都城建在月矿高处,冬天极为寒冷。
多罗山脉蜿蜒环抱着朗月国,像一条巨龙守护着自己的财宝——朗月城就是皇冠上的那颗珍珠。
从前冬天,程绪宁总爱在炉子边烤馒头片,吃饱了就开始犯困。
而辰墟国的冬季,对程绪宁来说就两个字,不冷。
一点都不冷。
程绪宁抱着云意给的热汤婆子在一闲庄内散步。
用完早饭她想活动活动,可她心中却止不住地想:好热,
这样的气候,我真有必要抱着这手炉吗?身上已经穿了那么多,简直像头熊。
景宸在南阁门前遇见她,看她穿得鼓鼓囊那个,脸又红扑扑的,笑着问说:“你这究竟是热还是冷?”
程绪宁发愁地说:“你说呢?我都快热疯了……”
景宸指了指她的额头:“你这都出汗了。”
程绪宁急忙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压低声音说道:“云意姐叫我穿的,说是怕我着凉。我说我不冷,她说我这叫冷而不自知。”
程绪宁叹了口气:“唉,这也就算了,她居然一早塞给我一个热得发烫的手炉!我要是想脱件小衣,她就惊得直叫,搞得好像只要我少穿一点,下一秒就会生病似的。我这样打扮,实是为了叫她的嗓子好休息会儿。”
她摆摆手感叹道:“我实在是热得不行啦!”
然后又抬起头问:“你想要手炉吗?两个铜板就卖给你。”
景宸惊呆了,明明是你不要的东西,居然还想卖给我?
程绪宁见他面色一滞,又说:“那……要不我给你两个铜板?你来帮我将它弄走?”
景宸笑了笑:“你从小生在朗月,体质耐寒也不奇怪,回头我去帮你跟云意说说。”
程绪宁点点头:“两个铜板先欠着。”
她说完抬起头,看了看景宸身上薄薄的单衣,随口问道:“你也不怕冷?”
景宸点点头:“天岳地处东北,我所在的都城冬季十分严寒,辰墟的冬天实在算不上什么。不过我身上这些,是前面为了方面练剑。”
随即又问:“今日杨师不上课,你打算几时习字?”
程绪宁想了想说:“不如现在就去小书房如何?”
景宸点点头:“那你先进小院等我换身衣服。”
程绪宁随景宸一起步入南阁后院,景宸回房换衣服,她则坐在石桌旁甩着两条腿。
此地多了一处武器架,上面放着好些硬家伙,最维和的倒是一把木剑,它像是刚被使用过。
景宸很快便衣着整齐地从房中出来,程绪宁对着他喊了声:“景宸,你有剑啦?”
他点点头:“这些都是源木师父给我的,让我拿着练习基本功。”
程绪宁眼睛扫了一遍武器架:“这么多精钢铁锤,可偏偏给你一把木剑。”
景宸说:“我心里也觉得奇怪,我还问了源木师父为何是木剑,他只跟我说了句‘木剑可辟邪’,说是之后再给我弄把别的。”
程绪宁恍然大悟道:“木剑真能辟邪!我在书里见过!我跟你说,我近日再看一本专说毒花毒草的书,有一幕就说有一富户发现家中闹鬼,马上去高人处请回一把桃花木剑说能辟邪,没想到后来却发现并非闹鬼,而是有人用毒烟给他们全家下毒,是以全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