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另一人附和：“神看来也没那么厉害嘛！我看我们没必要跟着神族混。”

苏厉峰打断手下：“不可藐视神族。三大圣王，四大神将，八位真君，个个功力都在我之上；还有无数神众，结阵后实力非同小可。”

人族追随神族，苏厉峰虽是望月门门主，也只能表面恭顺，听神族差遣；但出了工，未必要出力。譬如现在追捕杀烬，这是神族的事，他一凡人，跟在后面凑个热闹就行。

他的手下也是这样想的，几个灵修找块大石，拂去上面的灰尘，一屁股坐下歇息。

可惜神不乐意见到有人偷懒。

苏厉峰远远看到有神自云端飘下，忙招呼门众起身。

来的是头发花白的言武真君，他捋了捋胡子：“昭启圣王传信，说寻到了杀烬的踪迹，带人追了过去。苏门主怎么在此地？”

我总不能说我在偷懒。苏厉峰一脸正直地说谎话：“跟着杀烬一起逃出去的，还有两名暗夜魔修。青天白日，暗夜魔修功力大减，恐怕跟不上杀烬的速度，此处沟壑横纵交错，我等来此查看，是否有魔修的踪迹。”

言武真君：“可探到了什么？”

苏厉峰：“正在寻探。”

他一副正经寻人的模样，挥手示意门众分散开，苏厉峰亦开始在沟壑间逡巡。拾弦听到上方的说话声，心头暗骂：苏厉峰，上辈子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脚步声越来越近，拾弦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几乎屏住了呼吸，努力把身体往岩石后面缩，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一双靴子映入眼帘，拾弦抬头，看见了苏厉峰的脸。

苏厉峰略略意外，歪打正着，还真有人在这里躲着。

“苏门主，你那边可有异常？”远处，言武真君大声询问。

苏厉峰退了出去：“并无异常。”

他仿佛没看到拾弦，从沟壑中掠起，一脸如常地走向远方。

几人在附近简单搜寻一遍，言武真君道：“今早三和圣王在栖梧山遇到了杀烬，仅他一人而已，不见那两个魔修踪迹。我猜测，这三人应是分开逃窜。”

苏厉峰附和：“言武真君所言有理，如此算来，那两个魔修应该逃得更远，那我们继续追。”

几人远去，拾弦觉得不可思议，这苏厉峰真是老老实实当吃瓜群众，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

他们走后，此间再无追兵寻来。暮色渐沉，杀烬折回来了，将拾弦和震临寻了出来。拾弦把苏厉峰的事说了说，杀烬蹙眉：“看来凡人对神族，只是表面上的恭顺而已。”

震临不觉得奇怪：“凡人能力不足，若有魔族的强大，早就另起炉灶，何必听神族差遣。”

不讨论这些，杀烬嘱咐二人抓紧时间休息。待夕阳完全落下，魔修功力恢复，三人启程赶路。

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两天后，三人终于在天亮之前来到了葬阳渊。

葬阳渊绵延上万里，渊内无任何光亮，黑黝黝深不见底，它是阳光的墓地。葬阳渊以北，即幽冥极地。

幽冥极地是处特别的地方，太阳永远不会在这里升起，永夜之地，魔族的功力不会削减。但魔修活动范围并不限于幽冥极地，葬阳渊以南五千里，原本是人间属地，但这里距离魔界太近，魔族在黑夜里大军出动，骚扰不断，凡人无法在此地安居乐业，索性退了出去。

“前面就是魔界。”杀烬指着远方道，“你们去吧？”

拾弦抬头看他：“你不去？”

杀烬：“我非魔修，留在魔域并不合适，那里是你的归处。”

不是杀烬的。

震临劝道：“神界已无你容身之地，人族也会追随神族的脚步，对你展开追捕，你还能去哪里？不如入了魔族，我震临愿意带领部下追随左右。魔族分裂割据，正是大展身手之际，以你的能耐，有我的辅佐，相信不出百年，必将整个魔族收入麾下。届时你荣登魔尊之位，与神尊平起平坐，一雪这百年被困白净山之耻！”

杀烬不为所动，他站在山头，目光比夜色粘稠，东方天空微白，微风裹挟着露水的气息，拂过他的长发，杀烬身上笼着淡淡的悲伤，他开口，字字如珠落玉盘：“我不会入魔。”

杀烬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拾弦，良久，他转过身：“你是魔，我是神，各有各的命运。在此一别，凡过去种种，皆作罢。”

拾弦知他不肯入魔道，慌忙扯住杀烬的衣袖：“杀烬大神，我想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