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京城长安
李余年一眼便认出了马,鬓毛乌黑亮丽飘逸,天山马! 骑马人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挽起一个单发髻,前后各插一把白玉梳,当中插一支九转镂空金镶玉的金钗。 小脸庞,皮肤白皙细腻,五官小巧,妆容精致! 柳叶眉,桃花眼,管鼻直且挺,桃心嘴小小的一颗。 上身里衬一件淡绿小袖袍,外着一件白色碎花羊绒半袖皮袄子。 青绿双色的襦裙,红色系带束在高腰,系带轻柔,随风飘扬。 襦裙盖住了脚面,只露出小半截深雍皮靴。 披一件黑色细绒披风,披风长挂,几乎盖住了半个马身。 与麝月的路子相反,将江南女子的婉约美体现得淋漓尽致!甜美靓丽,清新脱俗又不失富贵气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跑得急了些,小脸透红,更显得多了一分娇媚。 “窦姑娘。” 李余年停了马车,抱拳行礼。 “我叫窦迎雪!” “窦迎雪,好名字!” “平日里在江湖上行走惯了,用的是家兄窦渊的身份,请李兄恕罪!” 窦迎雪抱拳颔首,李余年赶忙回礼。 麝月听动静从车厢里探出头,一扭头正看见眼前的美人儿,竟看呆了! “窦渊!你原来长这么好看啊!早知道对你客气点了!” “请麝月姐姐安!我本名叫窦迎雪,窦渊是家兄的名字。麝月姐姐才是国色天香,让人自愧不如!呀!麝月姐姐身上这件披风好美啊!” 窦迎雪一个翻身跃到马车上,伸手就要摸披风。 “来来来!咱们进车厢说话,外面风大。” 麝月一把拉住窦迎雪的手,进了车厢。 顿时,车厢里传出阵阵女子私语轻笑。 留下李余年一人站在冷风中,尴尬地等候。 半晌! “那个,窦姑娘,咱们不能总停在这吧。” “把黑芙蓉栓在车后,它自己会跟着走的。” “没点眼力劲儿吗?我在和自家闺蜜说话呢,驾车!”麝月探出头呵斥道。 李余年的眼皮直跳,只得再次扬鞭上路。 此去京城尚有一千余里。 窦迎雪是漕帮老帮主的嫡孙女,家里还有一个三代单传的哥哥,也就是窦渊。二人相差八岁,窦渊对妹妹极其宠爱。 窦迎雪可以说是在哥哥的背上长大的。 窦渊武学天赋极高,是族内唯一有望赶超老帮主的后辈,从小被寄予厚望。 按理说是板上钉钉的三代帮主人选,可偏偏是闲云野鹤般的性子。对帮内事务并不上心,总是撇下随从,独自出游。 从一开始的几天,到后来几个月,到现在一年也见不到一两面。 父母免不得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 窦迎雪长大后,便打着哥哥的名号,揽下了本该属于哥哥的活。 李余年猜想大概是不想哥哥总被责骂,又不想父母太过伤心失望,倒是个懂事的妹妹。 这窦迎雪压根就不是来送行的,她就是来搭车的。那匹黑芙蓉在襄阳城百里外的驿站,便被漕帮的人领走了。 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越往北走,日头越短,李余年第一次见着了下雪。 下在夜里,噗扑簌簌的,细润无声。 陆岩是洞庭湖畔定远镖局的预备镖师,走完这一趟京城,便能升任镖师。一月二两工钱,差旅还有贴补。 来前与小师妹商量好了,升了镖师就跟师父提亲。 押运的两箱货物,是两箱瓷器。做工精细,造型贵气,是洞庭长街瓷器行的老郑头给京城权贵定制的。 走的大多是水路,师父给镖箱里填满了茶叶,瓷器埋到茶叶里。到了京城交了差,还能把茶叶卖给京城的铺子,一举两得。 倒不用怎么操心破损,只是时刻要个人看着。 下船过了上阳郡,离京城只有百余里了。陆岩心里有些兴奋,更有些憧憬。 但是情况在镖队路过一片树林时直转急下,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四名师兄刀都没拔出来,便被抹了脖子,鲜血喷溅出来的声音,滋滋作响,令人毛骨悚然! 师父满脸是血,护在他的身前,嚷着让他快跑。 一柄钢刀刺穿师父的前胸,从背后透出,温热腥气的鲜血喷了陆岩一脸! 裤裆里腥臭难闻,腿肚子转了筋,双腿抖如筛糠,压根就站不起来!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用尽力气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陆岩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默默地流了一脸。 一柄钢刀顺劈而下,刀影在陆岩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师妹,我要死了,对不起! 陆岩心里唯一的念头闪过。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近在眼前的钢刀应声而飞! “你俩守住路口,别让他们跑了。” 一名黑袍汉子与陆岩擦身而过,身影所过之处,带起一股旋风。 只一个照面,骨裂声响起,挥刀的黑衣人便软了下去。 黑袍汉子脚步疾点,一个变向,往远处的镖车冲去。 围着镖车的,总计十三人! 黑袍汉子几个起落,冲入人群。 陆岩看到了一幅来自地狱的景象。人影像丝帛一般被撕碎,残肢内脏横飞,落在四处,鲜血喷洒在地面上,一片漆黑! 惨叫声此起彼伏,骨头断裂声如劈开的干柴那么轻松随意! 半柱香的功夫,十人毙命! 汉子手里提着一个活口,逼问着什么。 那最后一名黑衣人在喊了声什么话之后,便软了下去。 “死了,牙槽里藏了毒药?”黑衣汉子说道。 陆岩在晕倒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两名女子向黑衣汉子走去,一名身材高挑的妇人,一名清秀靓丽的少女,二人手持布条,正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是官船上碰到的那一批人吗?”麝月问道。 “应该是,服饰武功都差不多!”李余年回道。 “镖箱打开了,瓷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