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
车门将一切噪音及说话声隔绝在外,显得车内不停运行的空调声音极大。
“安全带。”
宋伽禾刚落座,梁时樾浸过冰谭似的嗓音就传到了她耳边,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羽毛轻轻扫了下。
“我自己来。”
她感到他的气息朝自己越来越近,不由退后了点,说完便利落地系好了安全带。
梁时樾的手登时停在半空,过了几秒他转了个方向把空调开低了点。
温度渐渐降至正常,不再有宋伽禾才上车那么冷。
梁时樾开车驶出一段距离后,车里依然陷入沉默。
宋伽禾忍受不了这过于安静压抑的气氛,她瞟了眼梁时樾冷峻的侧脸,心里的疑问如吹了气的气球逐渐被放大,实在是藏不下去。
于是她侧头盯着他,直接问:“梁时樾,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她把话说得更明白,“图书馆…或是更早?”
尽管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可心脏的跳动频率却昭显出此时她的情绪并不像表面那样镇定。
窗外的景色急剧往后退,似一场走马观花般的记忆碎片。
在她问完后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梁时樾都没有说话。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崩得紧紧的,手背因用力鼓出的青筋顺着手腕延伸到劲瘦的小臂。
猝然,他动了动唇,嗓音暗沉且带着轻微的哑,“…嗯。”
他的确挺早就认出了宋伽禾,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她。
时间仿佛在某个时点停止,宋伽禾的记忆反复被打碎重新拼凑。
慢慢的,在她脑海里,两个毫无交集且不太相似的人彻底重合到一起。
她独自消化这个足以给她带来打击的信息,宋伽禾难免会想,她追他的那段时间里,于梁时樾而言,她当时的行为看起来会不会就像个笑话。
由此可见,后来他们分手似乎也变得情有可原了。
负面的情绪累积堆叠,宋伽禾及时出声。
“停车。”
她没注意他的神情,眼睛直直看向前方,口吻冷漠得如同对待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梁时樾指尖发凉,心脏像是泡在冰冷的寒水池中,麻木得好似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他抿紧唇,下颚崩得有些微微发颤。
宋伽禾见他丝毫未有停车的倾向,伸手就去解安全带。
“把车门打开。”
她使劲用手去扳车门把手,可惜车门早被锁住,这材质用锤子砸都不一定能砸开。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后面隔着一段距离的车差点来不及刹车,惹得司机彪出几句脏话才开过去。
梁时樾探过身查看她的手,她白皙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已经发红。
“疼吗?”
宋伽禾在被他抓住的瞬间就甩开了他的手,她此刻脑子乱糟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明明都已经分手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毫无意义。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情绪已然淡然许多,“放我下车吧。”
“我真的很累。”
梁时樾被她甩开的手撞上了车椅旁的坚硬棱角,过了会儿,揪心似的痛觉才缓慢袭来,可他面色依旧如常,分毫未显。
他蹙着眉,满脑子都在想,是不是以前的自己令她厌恶。连带着,现在的他也讨不到她的半点喜欢。
“对不起…我——”
宋伽禾不想听他说对不起,事到如今,言语上的道歉显得格外的无力。
她再也克制不住,冷言打断他,“其实你想看我笑话,当初可以不用和我在一起,反而倒是浪费了你宝贵时间。”
以往的种种景象黏合在一起,紧接着又开始一片片地碎裂,拼凑不起,渐渐形成回忆里细小的沙粒,只需风一吹,便将无形的消散。
她的话如一把反光的利刃,准确直接地捅入梁时樾的心脏。
他喉间微涩,喉结不由滚动了下,嗓音缠着丝沉闷的沙哑,“我什么时候想看你笑话了?”
梁时樾及时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意识到他们各自的想法似乎存在偏差。
他关了空调,半降车窗以透透气。
混合着花香的清风蹿进来,很快驱散了车里快要凝固的僵硬气氛。
“我们谈谈,好不好。”
梁时樾的声音极其的低,掩着淡淡的希冀。
宋伽禾点头,“就在这谈。”
梁时樾扫了眼周围,说:“车停这儿不方便。”
“我带你去个地方。”
-
约莫半小时后。
“到了。”
宋伽禾看着四周略有些眼熟的建筑景物,她没想到他竟然带她回了青县。
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