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1

要问爱华哪段时间想离婚想得最多？那一定就是小爱出生的头两年。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并没有给爱华带来所谓的喜悦感，反而生出一种由责任带来的迷茫感。小爱的手指这样的小、这样的细，爱华每次伸出手指给她握都怕把它弄折。爱着这么小小的小人，爱华有时候会默默流泪，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把她养好，她只能凭着本能去爱她。在以后的岁月中，爱华每每想起那段岁月，她都告诉自己：以后要好好帮小爱。　　那段日子，爱华觉得难，难在哪呢？难在她对小爱的哭闹不明所以，难在剖腹产之后一直被婆婆对外人念叨自己没有奶水，难在老郑没有喜悦感，难在自己没有成就感，难在自己妈——翠花的心里不看重自己。普通人的痛苦就是这种——不害命，只伤人。　　怀孕的时候只想着各项指标都正常就好，后来发誓一定要给怀孕的小爱补补！爱华有孕吐，吐的时候啥也吃不下、喝不进，整天就是躺着没力气。吐了四五个月，从一百二十几瘦到了一百左右，体重一下回到了高中时代，老郑觉得爱华变漂亮了。　　爱华是按计划要的孩子，她觉得老郑也是同意的，毕竟是老郑先说要生孩子的。月经一没来爱华就自己测，测出来一早就去医院查，查完结果就给老郑打电话。剩下的一天时间里，爱华就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让小胚胎吸收营养，等着天黑，等着老郑——等着听老郑说的话，等着看老郑的反应。　　下班了，老郑回来了，说着要出差的事，回着不意外的话。老郑的平常口气与凡事一件的态度没有让爱华体会到呵护的感觉。怀孕让爱华以为自己在老郑心里变得更重要了，她不是原来的爱华了，但老郑还是那个老郑。　　老郑明天就去出差，下班回来就接上爱华去逛超市，想让爱华挑点食物囤着吃。爱华对二楼的零食区不感兴趣，两人便直接下到一楼。刚下扶梯，爱华就觉得海鲜味比平常还要腥，腥得她赶紧屏住呼吸快步走开。爱华的孕吐便自此拉开帷幕，她的孕吐如同她的痛经一样，不知道的时候没感觉，一知道便开始作妖。爱华一回家人便开始萎靡起来，第二天早上便吃不进去东西了——肚子饿的想吃东西，但是食物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吃不下，爱华便又躺下睡觉，睡饿了想吃酸菜鱼，拿出手机点个外卖，忍着饿等着门铃声。好不容易打开外卖盒，一闻，味道却像隔了一层屏幕，知道它的味，却感受不到它的香，一吃，却感觉喉咙里很满，塞不进去了。上面嘴巴感觉吃不进去了，但是底下肚子饿得难受。爱华咬着牙继续吃了几口米饭，感觉人缓过来了一点又难受了一点，再咬牙吃几口便撂下筷子又睡了过去。　　等睡醒，肚子又饿了，还得想办法吃东西。酸菜鱼是吃不了了，爱华便想试试昨天买的八宝粥——吃进嘴里也变了味，但还是甜味，咽的下去，便撑着力气吃了半罐。吃完躺着想看会电视，但是看了一会爱华便觉得又累了，于是又睡到了天黑，醒了又吃剩下的八宝粥。就这样睡睡吃吃，吃吃睡睡了两天。　　在老郑回来的那天早上，爱华发现自己的内裤上有咖啡色的东西，不像血又有点像血的样子，第一回怀孕爱华还是比较上心的，以为和月经有关系，便上网查查。看见有人说是流产，吓得爱华赶紧又躺回床上给老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