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十四州
“二皇子?这种天潢贵胄来江州干嘛?”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柳亭淮微微皱眉。
他皇兄是来找他的?
“你也别太难过,咱们今儿还能看见祭月舞呢。”成熟一些的那位衙役拍了拍苦着脸的同事,“江大小姐惊才绝艳,也不知何人能成为镇南王府的佳婿?”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年轻衙役似乎醍醐灌顶:“说不准江小姐能嫁入皇家了呢!二皇子说不定都是慕名而来……”
“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琴瑟和谐,贤名远扬,咱们江大小姐怎么可能嫁去当个妾呢?”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万一以后当上贵妃了呢……”衙役的声音小了些,似乎不满他那么绝对的反驳,还带着几分议论天家八卦的心虚。
呵。
柳亭淮冷笑一声。
他皇兄和皇嫂青梅竹马,感情稳定,怎么可能远下江南来找江惊鹊?
异想天开。
就算他的姜姜比所有人都好,那也是他一个人的。
柳亭淮垂眸,掩下几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安。
夜色深深,城中的喧闹却丝毫不受影响,追月楼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人带着相似又不同的表情,相似的喜悦的表情,不同的喜悦。
是一副烟火气浓重的江南夜景图。
烟火气在带着面纱的少女站在高台时凝结停滞,百姓们微仰着头,有些羡慕能够在追月楼附近包下酒馆高楼的人。
柳亭淮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台上的江惊鹊。
没人见过真正的神女,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有神女,一定是江惊鹊这样的。
少女着一身皎月般清冷的云水色衣裙,广袖在高空中被风掀起,似是要随风飘去。披帛也被风吹的洋洋洒洒飘起来,和乌发一黑一白在空中的月下勾勒出最合适的线条。
白色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隐约能看见流畅紧致的脸颊轮廓。在其他部位被遮住的情况下,那双看起来温柔却清冷又高高在上的眼睛,美得格外吸引眼球。
仍有喧闹从远方传来,追月楼下却算得上安静,鼓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砰砰。
柳亭淮却感觉自己的心脏灼热,一声一下在他耳边震耳欲聋。
众人眼中的清冷神女眼眸流转,在他们看不清的地方,对上他的眼睛。
似冰雪初融,似万物复苏。
那双漂亮的眼睛轻轻弯了一下。
柳亭淮有几分仓皇失措地握了握拳头,眼神没有离开江惊鹊。
丝竹奏响,高台上的江惊鹊当了四年祭月神女,神女舞对于她来说早就有了肌肉记忆。
她其实不喜欢跳舞,但是她祖父说,她一定要成为祭月神女,她就夜以继日地把祭月舞练会。
底下的百姓目光虔诚,神情认真。
就好像她真的是神女一样。
江惊鹊从不沉溺这样的幻梦里。
他们虔诚的对象不是她,或许是她背后莹白的圆月,也是她扮演的“神女”。
所以江惊鹊舞动时,完全忽视不了那道——
炙热的,带着爱意的,与虔诚截然不同的占有的目光。
是柳亭淮。
是她的沾衣。
一舞罢,江惊鹊下了高台,人群欢呼中她隐到人群看不见的地方。
她出了层薄汗,轻轻喘着气,由接应她的银针扶着回了换衣服的地方。
“沾衣呢?”
“回主子,公子在院外等着。”
她理应在跳完祭月舞后休整一会儿代表镇南王府去赴宴。
想到知府和宋家的所作所为,江惊鹊眼里闪过暗芒。
宴会碧螺会伪装成她前往,江惊鹊把早就准备好的面具带上,换了衣服后从院子后面找到等在外面的柳亭淮。
她把手放进他手里。
柳亭淮抓住她的手,弓腰对上带着面具的江惊鹊。
她的面具是画得栩栩如生的狐狸,露出鼻尖以下小巧的唇和下巴,唇上还留着跳舞时涂得鲜艳唇脂。
江惊鹊勾唇笑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惊鹊和柳亭淮的手紧紧相握,少女转身,小跑起来,少年紧紧跟着她,从小巷的静闯入街道的闹里。
穿行在街道的两人像所有心意相通的男女一样,柳亭淮帮她护着两旁避免碰撞到。
柳亭淮不知道她要带她去哪,从城中穿行过后弯弯绕绕来到一个城郊别院前。
交握的双手和砰砰作响的心跳。
丝丝桂花香气从院内溢出来,江惊鹊牵着柳亭淮推开了大门。
不小的前院里竟然种了一大片桂花树!
香气扑鼻,树上挂着灯,照出金黄的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