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十四州
深深浅浅的荷叶泛着喜人的绿,湖边散来几阵清风。
静谧的湖面不时荡起几圈涟漪,华贵精致的小舟在湖中飘着。
精巧的珠帘挂在船头,被风击打出几声铃铛脆响,细看竟全是珠圆玉润的青玉小珠。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荷叶中藏着粉白相间的荷,江惊鹊从小舟里的别窗掀眸瞧了几秒,没看出来太阳下的荷花有什么别样的红,倒是粉得通透,白得净彻。
一双藕白色的手从木桌上玉壶倒出一缕细烟,桌上的玉盏里不一会盛了半杯茶,茶香溢出,是出了名的君山银针。
“小姐。”
手的主人银针正微微颔着首,安分跪坐着,把茶递给了一旁的少女。
银针视线里的少女微倚着小窗的靠台,一身如云似雾的白色薄裙勾勒出起伏的线条,隐隐透出内里雪白的内衬,细薄的腰身被收束着,褶皱的裙摆云一样堆积在腿上。
这样亮的颜色,没有压过一分少女的姝色。黛眉如远山,琼鼻小巧,光下白得透明的脸上因为浅色的唇透出几分苍白,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美好。
江惊鹊一双漆黑杏眼缓慢地眨着,看着窗外发着呆,被她唤了一声后醒了醒神,转头。
银针跟那双杏眼对视一秒后低了头。
江惊鹊端起玉盏轻抿一口,五官在轻雾里迷迷蒙蒙地看不真切,无端让人有了几分她不像在人间的感觉。
江惊鹊的目光在银针身上停了几秒,银针正襟危坐,感觉到江惊鹊的目光又移向窗外后身上似乎骤然一轻,一种被打量的感觉散去。
这是她第一次跟着江惊鹊出门,她一直知道,她家小姐只是看上去病弱,绝没有人敢轻视她。
“银针。”清泠泠的声音在小舟里响起,声音不大,足够银针听见。
“属下在。”她家小姐私下里从不让伺候的人自称奴婢。
银针自幼习武,作为江惊鹊贴身婢女之一,平时她都在暗处保护宋别枝。
江惊鹊乌压压的睫羽颤了颤,眼睛却盯着那片翠泱泱的荷叶里出神,片刻后说:“那儿有个东西,你去拿到舟上来。”
银针顺着江惊鹊的目光看见了那个“东西”——荷叶深处水面上飘着个人。
因为被繁茂的荷叶遮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有个人。
银针应声,轻声出了船,从小舟上飞身而去,足尖轻点荷叶,从水中把人架上了小舟。
是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个少年。
身形高而瘦,看上去十六七岁,虽然看上去瘦,银针却一眼看出来这个少年也是自幼习武。
他呼吸有些微弱,背上从背脊骨沿至肩颈处一道砍伤,被水泡过后渗着血丝,翻出的肉都发白。
银针看他没什么潜在的危险,敲了敲船木,说:“小姐,人弄上来了。”
一只苍白得透明的手掀开帘子,白衣少女从船舱里走出。
她走到船头处,淡漠的眸子盯着少年看了几秒,说:“把人翻过来。”
银针犹豫了片刻:“他背上这伤口翻身恐怕……要不先拖回府上安置。”
江惊鹊沉默地看着少年背上伤口,良久后微微点了点头,他背上这伤口看着确实有些严重。
她靠近少年,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轻轻蹲下,伸手拨开了少年颈上和脸上糊的头发。
苍白纤细的指尖拨开湿透的墨发,从眉骨处入手拨到一边,露出了少年的脸。
江惊鹊呼吸微滞片刻。
少年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泡在水里,脸色苍白得跟江惊鹊的手指一个颜色。浓眉高鼻,紧紧闭着的眼睛被睫羽覆着,似乎感受到触碰般颤了颤,高挺的鼻梁下唇色苍白,精致的下颌线勾勒出俊美的侧脸,下巴处有一颗极黑的小痣。
江惊鹊很确定没见过这张脸。
但她没办法解释看到他的脸那一刻心悸的感觉。
很像她打发时间看的那些劳什子话本里写的一见钟情。
江惊鹊心底暗嗤一声。
她才不信什么一见钟情。
江惊鹊站起身,被猛然起身带来的眩晕感弄得眼前一黑,她缓了片刻,吩咐银针:“把他带回去,找个小厮给他洗洗,再找个信得过的大夫。”
银针应声。
……
镇南王府从心苑。
江惊鹊坐在榻上打哈欠,一头乌黑的长发半披在身上,正在给她解发的碧螺笑了笑:“听银针说小姐今天救了个人。”
江惊鹊抬手摸了摸眼角困倦泛起的水花,无所谓地说:“她倒说得好听。找了个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碧螺轻柔给她捋了捋头发,说:“小姐心善。大夫说那人伤得严重,又在水里泡着,如果不是小姐及时把人救上来,恐怕……”
碧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