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落水

噗咚一声，后背打在水面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感受，蜂拥的洪水已经先一步占据了五感。

泥沙糊脸，所有泅水的技能都在这个时候失了效力，只剩本能在不停挣扎。

洪水凶猛，罗依依几次露头都被按了下去，她想再跟司旗谈谈条件，可她却连他在哪个方向都分不清楚了。

水浪再一次翻涌，罗依依又被打入了水中，泥沙如饥年的黄蜂般疯狂，她连闭嘴都没有时间，只能任由满嘴粗砺，磨得嗓子眼儿生疼，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吗？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算计都是白费心机。

罗依依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意识飞出天外。

这就是地府吗？漆黑一团，却也真的是很冷很冷，只是在这无边的森冷里，却有一抹柔软的温柔。

它们轻轻地抚慰她的伤痛，像是温柔的细雨，轻柔地拥抱着她被沙石磨破的肌肤，安抚着火辣辣的疼痛。

迷糊中眼前似乎有了一些明亮，可任由她如何伸手却总是够不着，当她绷紧身体奋力一跃时，却又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人硬生生地给拽了回来。

忽然，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天旋地转的熟悉感再次传来，令人反胃的酸意又跑了上来，让她疼得快喷火的喉咙发出了呜呜声。

感觉太真实了，罗依依忽视意识到，她可能还活着。

只可惜，她的眼皮重如千斤，根本就没法帮她确认此时的情况。

司旗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罗依依，她如同即将咽气的鳝鱼般，时不时就要挣扎一下。

他无甚表情地抬头望向前方，细雨绵绵中隐一负手立在另一棵树枝上，“司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他废了大劲把人救上来，结果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司旗就突然杀了出来，几番交手他不仅一点便宜没讨到，还失了罗依依。

“人给你，回答本将一个问题。”

隐一掂量着司旗话里的真假，谨慎的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从他拢起的眉头不难看出，他并没有自己表现的那般镇定。

司旗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丰国同你家主子联手的人是谁？”

“！”隐一沉默，司旗的话问得没头没尾，可他莫名觉得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觉变得审视起来，可片刻后他却无辜地说道：“司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旗不语，直接抬手将半昏迷的罗依依递至半空空悬，其意思不言而喻。

“司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说还是不说，你自己选。”

隐一眼神一凝，身侧的手立刻拽紧，可左手却因为发麻而不停使唤，这令他心中的忌惮又升了两分。

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全都是杀人的狠招，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今还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很好。”

司旗淡然开口，他没耐心等着隐一慢慢琢磨，何况他在问出口的瞬间，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眼神冷漠地望着隐一，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修长有力的手指，于是提着罗依依的手指就慢慢地由五根变成了四根，三根，两根……

“慢着！你不能杀她，她是长乐公主！”

摇晃的枝头，并不灵动的湿衣，罗依依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身上，只余一缕不听话的发丝随着湿衣僵硬地摆动。

或许是悬空的虚无令她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昏迷的她眼皮睁开又闭上，隐隐约约有了要醒的迹象。

司旗没功夫去看罗依依的状况，当然他本来也就看不到面朝洪水的罗依依的脸，此刻他欣赏着隐一的急切，赤褐色的眼底精光忽闪。

“山洪作祟而已，本将可没有杀人。”

此话一出，隐一顿时也就冷静了，他虽然表情没多少变化，可语气却充满了嘲讽。“为了夺回兵权，司将军竟想出这种办法来，只可惜你爹死了，你这算盘打得再响也没用。”

父死，守三年，这是规矩。

不过如今战事已歇，司旗本就不用留守边关，照理可以处理军务，可偏巧王上就借此收了他的兵权。

只是这事暂未外扬，知之者甚少，隐一的不问自答反而给了司旗更多机会。

因此他并没有为隐一故意提起父亲的事情而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既然明白，就该知道，本将确实会松手。”

说罢，司旗当真松了手，只是在罗依依离掌的瞬间，他又把她给重新抓了回来。

隐一拧眉，他知道司旗说的都是真的，可他若当真交代了，那就是背叛主子，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罗依依若是死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必然没法完成，结果也只能是死。

横竖都是死，隐一纠结片刻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