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夸赞也是误会
罗依依垂眸望向魏强,明亮的眸子里流光闪耀,点燃了她娴雅而又安静的脸庞。
言香低着头偷瞄罗依依的反应,见她还未表态,忙跪下求情,深怕罗依依真的要以身犯险。
罗依依上前两步,一左一右地将两人扶起,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激昂慷慨的振奋,也没有忧思结虑的担心。
“我若活着,必不会让旁人因我受累,我若往生,自是天灾,就劳魏统帅多多担待了。”
公主死于天灾,两国和谈自当重启,司旗作为骁勇善战的司家后人,是丰国和谈的武力保障,可他若也丧生,和谈必将被重新洗牌。
只是苦了魏强,他负责她的安全,她死,他亦死。
“公主!”
“公主!”
魏强和言香异口同声地大喊出声,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急切。
罗依依走向门口,眼前的门帘是灰白的大毡,只要她稍稍抬手就能轻易将它撩开,“宁为当下,莫落洒脱。”
魏强闻言浑身一震,这些年他汲汲营营,做事前总免不了一番思虑,倒显得有些瞻前顾后,没了男儿血性。
他转身望向罗依依,眼里有挣扎,也有某种他还未曾察觉的光芒。
在这一刻,他眼里的罗依依又变了一个模样,她的背影婀娜不失挺拔,身型柔弱却不软弱。
魏强肃然起敬,像被电击中一般,周身气场倏然一变,他双手抱拳,大声喊道:“公主仁心,卑职必当以身护卫!”
一瞬间,罗依依嘴角轻勾,眼睛微弯,就好像是院角梨花树下刚得了一块饴糖的孩子一般。
“魏统帅!你……”
言香没想到魏强会被罗依依的三言两语给说动,望向他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立刻让人去拦下司旗,不管用什么办法。”罗依依厉声吩咐,头也不回地撩开了帘子。
烟雨朦胧本是诗情画意的写照,可经历过滂沱大雨后的烟雨却也熬人得很,蓑衣挡不住寒意,绣花鞋也经不住泥泞。
浅色的襦裙爬上泥浆,洁白被吞噬,看似沉沦却又像是踏着朵朵黑牡丹而来的仙子,淤泥染不尽璀璨,铅华亦难掩夺目。
此刻营地里声声嘈杂,人影憧憧,烟雨中罗意义被冷得四肢僵硬,只能扶着魏强稳住身形。
紧接着,她一声令下,所有禁军都拔出了佩刀。
佩刀敲击佩刀,刀鞘敲击刀鞘,刺耳的声音从主帐传开,慌乱逃窜的难民有了一丝胆怯。
罗依依当机立断,上前一步使出了她平生最大的力量呐喊,“不听调令,擅自行动者,杀!”
随着她纤细的臂弯在空中竖起,禁军齐齐呐喊,“擅自行动者,杀!擅自行动者,杀……”
在禁军的一声声呐喊下,难民们全都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再没人敢趁机哄抢乱跑了。
可威慑毕竟只是威慑,这些经历过磨难的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不服管的,冲着罗依依就是一顿嚷嚷。
“不要听她的!等水涨起来一个都别想跑,不如趁现在拼一把!”
罗依依给禁军使了一个眼色,禁军一个飞身猛扑,漫天雨幕被撞飞,混着腥膻味溅在里旁边的难民脸上。
“啊!啊!啊……”几人捂着脸尖叫着跌坐在地,泥泞的雨水透过湿透的衣服钻进皮肉,冻得人不止身冷,心也跟着颤抖。
罗依依冷眼看着那处,蓑衣下的手却死死掐住手背的皮肉,她使眼色的意思是想禁军给那人一点教训,她再另施惩戒,毕竟那人只是唆使,并未真的反抗,可没想禁军竟将他一刀毙命。
她对这个处理方式不满意,可她不能表现出一点不满,她抬眼扫视一圈,目光所及,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去。
“现在开始,就地成队离去,三人一队,每队需有一位老弱妇孺,且每十队由一位禁军护送,期间凡有不听令者,格杀勿论!”
有了血的教训,没人再敢随意造次,分组很快成型,所有人都按照原来的位置随着禁军一起往外撤离。
看着规整向外的队伍,罗依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虽然慢了些,却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每个人的安全。
“快刀斩乱麻,公主好手段!”
在这个时间紧迫,又人人自危的时刻,再多的深明大义都是废话,只有死亡的威胁能迅速控制局面。
罗依依刚放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她转身向后望去,司旗独立雨幕,他明明就穿着跟她一样的蓑衣,可她总觉得他身上的蓑衣太小,太轻了。
“我自然比不上司将军,身边能人云集,不屑这些小手段。”
司旗抬眸望了她一眼,却并未否认,琥珀色的眸子被雨幕打磨得越发深邃,到叫人猜不出他此举是何用意。
不过罗依依也懒得猜,眼看营地就要被全部淹没,她直接开门见山道:“连夜降雨,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