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白映在秋家住了下来。

她自己一个人去了一次树林，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天寒地冻的白雪地，没有一丝妖怪存在的痕迹或者气息。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村里人的生活非常朴实简单，并没有丝毫发生什么事件的样子。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秋棠在说谎了。

白映问过一次秋荔关于小悠的事。

“小悠啊，”秋荔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嫁去别的村子了啊，她的爷爷夏老爷子还住在村子里，就从这边往东最近的那家。小悠嫁前秋棠不乐意，两个人还吵架了，那之后小悠再也没回来过，所以秋棠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吧。”

白映有点儿疑惑：“既然家里老人还在，小悠总会回娘家的吧？”

秋荔叹了口气：“小悠嫁的太远了，她是不顾夏老爷子反对嫁过去的……大约是不会回来了。”

白映去见了夏老爷子一面，老人身体还很硬朗，面相也慈祥和气，但白映一提小悠他立刻变脸，饱经风霜的面孔上失去了笑容：“那孩子没福气，我就当没有过这个孙女。你走。”

白映还去问了那个叫严淏的人。一提到是秋棠的事，严淏一脸的不耐烦：“那个撒谎精如果再给小荔惹麻烦，我一定把她撵走！”

甚至村子里的老人们在提到秋棠的时候也是一脸头疼的摇着头。

没有人说村子里有人失踪，也没有人说看到过妖怪或奇怪的事。

本来对秋棠有些同情的白映彻底放弃——一个人这么说也就罢了，现在每个人都这么说，谁在撒谎已经不言而喻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表情迟钝又算不上漂亮的脸孔，白映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她自己本来就是较为冷淡的人，秋棠的性格也很木讷，这些天来，两个人完全没有混熟，几乎是零交流。

毕竟是受她委托才来的，白映还是决定跟她说一声自己要走了。可是几天下来，白映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秋棠是在逃避跟自己见面。

终于，某天傍晚，白映实在没有事情做，决定再进山一趟时，在山脚下碰到了多日没怎么碰面的秋棠。

仍旧背着老大的一个背篓，肩上落满了雪，鞋也全湿了。看到白映，她似乎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你最近去哪了？”白映忍不住问。说到底，秋棠最近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好像根本就没在家里住过。

“秋棠！”这时，有人追了过来，塞了什么进秋棠的手里，“跟我客气什么啊，多吃点！”

握着手里的干粮，秋棠和白映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就在白映想说什么时，秋棠忽然一转身，跑了。

留下白映杵在原地，颇为无奈——她不擅长强迫他人做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讲理和胡搅蛮缠的委托人，秋棠这种“讳疾忌医”心理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刚刚应该立刻跟她说清楚的……

“您别在意，她就是性格有点儿别扭。”打破沉默的是刚刚给秋棠送饭的那个人，白映看向他——很不显眼的一个少年，身材矮小普通长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搭配圆圆的脸，一看就是个乐呵呵的好脾气。

白映点点头，本来准备转身走了，少年却叫住她：“我叫仝塬。请问您是秋棠请来的那位降妖师大人吗？”

白映停住脚步。

“我是秋棠的朋友。”仝塬笑了笑。

白映有些意外——来到这里后，她第一次遇到自称和秋棠关系还不错的人。

“村子里的大家都对秋棠有那么点儿偏见。她其实……心眼儿不坏。”

“你相信她说的那些关于妖怪的话吗？”

仝塬愣了一下，搔搔头：“不相信。”

白映很诧异：“她说谎，你还和她做朋友？”

对于这个问题，仝塬似乎相当尴尬。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很喜欢她姐姐秋荔，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秋荔。”

白映没有做声。

她的反应让仝塬相当不安，解释道：“不过跟秋棠接触之后，我反而很喜欢她……”仝塬又尴尬的停住，纠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侧着头摸着自己一边的耳垂，避开白映的视线，他低声道，“怎么说呢，也许秋棠长得没有她姐姐那么讨喜，但我真的还蛮喜欢她的。她一直都很羡慕秋荔，村里的人总对她有些隔阂，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长得没有秋荔那么好看……”仝塬又叹了口气，“她总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

“所以，说谎？”

仝塬又骚了骚脑袋，下意识的避开了白映的视线。

白映盯着他的眼睛：“真的有人死了吗？”

仝塬仍旧没有看白映的眼睛，避开了这个问题：“这个村落并不需要什么降妖师。”

“嗯。”白映点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