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啊,好冷好冷好冷。这该死的天气!”
白映看着只穿了一层缃色单衣的容城裹紧衣服,一边抱怨一边跳脚,视线随着来回踱步的他移动:“没办法,赶上雨季了。还能航船,这雨不算大了。”
衣摆湿了大半的容城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因为船上满载着乘客,白映不许他施法弄干,怕被人瞧见麻烦。他们上船时就淋了会儿雨,容城还不小心一脚踩进水坑里了,妖王大人现在浑身不舒服,心情很暴躁。
白映抬头观察着远处的天空:“一会儿应该会放晴。”她指了指身边的空座,“你别在船上乱跳,安生一会儿。”
“等放晴那就晚了。”容城嘟嘟囔囔,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他厌恶的看了一眼旁边睡的脑袋一点一点、穿着破旧浑身汗味的男子,往白映那边挪了挪。
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颇为热门,他和白映一早来找船家渡海,好几艘全都满员了,好不容易挤上这艘,他在拥堵中被迫踩进了水坑。
船上现在也是人挤人,充满了妖王大人不喜欢的“人的臭味”,加上下雨和潮湿,味道似乎被放大了。
白映在旁边安静的坐着,难得见到她穿着道袍之外的女服,一件天青色素白无花的襦裙,边缘一点纯粹的湛蓝,简单的堕马髻插了坠有白玉的步摇,青丝垂在肩旁,容城的眼角余光瞥到,心情稍稍有所好转。
“这些人是避难的吗?”白映的视线掠过缩在角落里的蓬头污垢的人,轻声问。现在各地多有战乱,民不聊生,人口骤减,战火纷飞中举家四处迁徙逃难的现象并不少见。
“看着像,应该不全是。”容城懒洋洋的移开视线,瞥了一眼人群,又把视线重新定在白映身上,“那边那个肥头大耳的,哪有逃难还带着一群伺候的仆役的。不带妻女带妾室,倒像是来游玩的。我早上还看到有开自家的船去那座小岛的。我本来想借一艘那样的……省得受这苦。”
这里的座位是并排挨着的,他非要整个的侧着身子面向着白映,白映微微侧头就可以正对着他:“咱们是受邀去岛上教书。你信里说的是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搭乘私船会穿帮的。”
容城忽的粲然一笑,往前凑了凑:“做戏做全套。映儿,我头发湿了,帮为夫擦一擦吧。”
白映看着凑过来的后脑勺,却想到了其他的事。容城发色偏浅,加上皮肤白皙轮廓深,本来就非常引人注目,恐怕他的发色和长相会让人误会他是胡人。
现在北方胡汉杂居,一个胡人政权接着一个胡人政权,每一次都是铁血更迭,苦得永远是百姓。南方的汉人很多都是因为五胡大批进入中原才被迫南迁的,说的难听点就是被撵到了南部。民族矛盾尖锐的情况下,南方地区对胡人的仇视程度不一定比北方轻。
白映盯着容城俊美的脸,叹气:“你别这么招摇,小心被打。”
容城楞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就往完全不着边的方向误解了:“有这么温婉贤惠的夫人,被打也值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罢了。”因为扮演一对儿小夫妻这件事,白映是答应了容城的,她决定不在这件事上和他多计较,“我只是疑惑,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座海岛,现在也不是最适宜的季节,怎么上岛的人会这么多。”
“小丫头,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上岛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容城不满的看向对方:“什么小丫头?这是我夫人。”
白映忍不住拍了他头一下——这个是需要较真的点吗?
容城委屈的瞅了她一眼,白映尴尬的收手——拍侧侧习惯了,下意识就……幸好容城嫌阿谁扮他俩儿子年纪太大,没让他们跟来。没有熟人看到……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老者呵呵一笑:“实在是这位夫人看着年轻的紧,是老头子看差了。”他已经苍老的满脸都是岁月的深壑,但神情尚算明朗,和船舱里那些畏畏缩缩一看就是被苦难压垮的人不太一样。
老人略带混浊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老头子也算见过些世面,实在看不出二位的身份。”他摇了摇头,“不过现在这样的世道,糟践人的紧,皇帝老子也别想好过。那边那个,听说是个大财主,家里银子像稻草垛一样堆着,还不是上杆子的来岛上求个平安,不然这银子,恐怕也是没命花。”他咯咯的笑了几声,“二位也是胆儿肥,岛上的传说都一无所知就要上岛,求啥呢?”
容城妆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在下是洛阳人,祖上曾做过小官,后家道中落,但有幸多少念过一点书,在当地做教书先生,混口饭吃。小可和拙荆自小青梅竹马,按照婚约结为连理,在洛阳定居。奈何胡掳在北方肆虐,举家迁往金陵避难,路上病的病、死的死,零零落落,就剩下小可和拙荆二人。唉,真是身世浮沉雨打萍,悲哉!悲哉!”容城不紧不慢的开始说狐听帮他准备好的背景,他说的像背书一样,被白映瞪了一眼后稍稍正经儿了点儿,“所幸小可和拙荆念过一点儿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