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是白映的声音。

“抱歉，”白映说，“我还是想……万一有危险，我在的话，可以保护你离开。”

她本来是想暗中行动的，不小心看到了谢安也许并不想在任何外人面前展露的情绪。犹豫过后，她觉得还是出声提醒谢安自己在会比较好。

谢安满脸的泪，冲她摇了摇头：“无妨。其实……也许我心底希望有个人能陪着我。就像我想陪着路遇，我以为他会希望有人陪着。”他深吸一口气，“是我不好，其实需要陪伴的人是我不是他。恐怕有我在，他怕我伤心，一直努力表现的很平静。我是刚刚才想明白的……赴死、散魂，怎么可能是不怕的……他怕我太难过，一直没表现出来……对不起，我想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就……受不了……”

白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没再开口，一起静静的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如海啸一般的冲击震动了谢宅外的结界。整个结界如在暴雨中的巨树一般晃动着，发出雨水击打在千万片树叶上的扑簌簌的雨铃声。

谢安的身体抖了一下，而后，和恢复了平静的结界一样归于一种无声的空茫静谧。

白映在心里叹了口气，应该都结束了。

还好，没出意外。

生命的力量是很强劲的，这座几乎陷入绝境的空城，再过不了几年，就会重新恢复生机。虽然残忍，但现在这些伤痛的痕迹，也会很快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她刚放下心来，忽然，整个大地仿佛发出一声冲天的怒吼。这不是东山妖之前行动时那种庞然大物晃动的感觉，是好像大地被拦腰斩断撕裂那般的哀嚎。

接着，地面开始持续的震动起来。

侧侧冲了进来：“白白，快走！杀神力阵在从城外往这里收缩！”

白映一怔：“破阵没成功？”

“不确定。”侧侧也一脸慌张，“但这不是我们预料的破阵后的情况。”

“路遇呢？”谢安脸色惨白，勉强挤出声音。

侧侧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先离开。”白映果断道。

为什么会失败……虽然这个问题绕着她让她无法释怀，但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他们的确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疏散了所有人，但其实她和容城商讨过的，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关注到了所有细节，他们都很有信心，破阵的方法没有问题。

而侧侧形容的这个结果……和上一次一样，整个杀神力阵将成之时受到冲击，开始从外往里压缩，受到挤压的空间被撕裂，三界空间错位，裂开一个大洞，放出了异鬼。阵因为献祭之人的巨大妖力受到了影响而提前成阵了……但……并没有解阵。

她和侧侧带着谢安往外冲，刚到谢宅门口，整座房屋发出一声哀鸣。

“不好，要塌了。”侧侧叫道。

白映急急施法打掉了头上落下的建筑碎块，就在这时，保护的结界裂开了。

巨浪一样的邪气向他们涌过来，白映赶紧施法——她和侧侧还可以撑一会儿，谢安的身体要是沾上，会立刻产生异化的。

一声嚎叫，一个庞然大物替他们挡住了落下来的解体建筑碎块。

“带、他、走。”

这三个字说的断断续续却坚定。白映没有犹豫，和侧侧一起扶住已经晕倒的谢安：“谢谢。”

她们两个一起往谢安体内输送气以抵御邪气的入侵，刚离开东山地界，脚下的大地再次嘶鸣起来，一直等在东山外的许谧和容城一起向他们跑了过来。狂风大作，每个人都被吹的灰头土脸东倒西歪。

白映把谢安交给容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请一定救他。”

容城看了一眼她脸上近乎哀求的神色，点了点头。

他旁边一个高个子柳叶眼、穿得花里胡哨的人闻言皱了皱鼻子，迅速而不情不愿的背起谢安。容城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谢安的脉搏上。

有容城的妖气护佑，谢安应该是最安全的。

他们几人一起往外跑，还没跑出几步，忽然听到了乐声和女子的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响彻整座山间。

那乐声就仿佛是有囍事时奏的喜乐，唢呐的声音高扬，刺穿了这混沌破灭的乱音。

有一个女子不成调的歌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并不好听，但她唱的十分动情，哀感顽艳。

白映情不自禁的停下来，转回头去——

东山在他们身后，轰然倒下。

那种巨物坍塌的破坏力和天地崩裂的震撼感，让她一下子被镇住了，楞在了原地。

“白映！”侧侧尖叫一声，过来拉她。

白映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声震耳欲聋的长鸣过后，一切恢复了寂静。

有微光穿破天际落了下来，在灰沉的大地上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