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城外荒野，十里无人烟。

巨大的阵法由特殊的材料和人本身组成，在城的周边，一张看不见的透明屏障悄然矗立。

路遇撞上的，是最外围的第一层结界。他试图硬闯，触动了结界，引来了附近守阵的上清派道士。

追上来的柴冲以“妖族之事，当自行处置”为由要人，许谧立刻做出判断，开结界引入路遇，把妖和鬼两族的人都挡在了外面。

鬼族想强行破结界，和上清派产生了冲突，被赶到的容城劝住，所幸双方虽有伤没有亡。妖鬼两族守在结界外，暂时还未动作。

白映在阵外和阿谁告别，带谢安进入结界。

结界外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空地，进入结界后变成一座有池有院的小阁楼，要不是心里实在焦急，谢安大概会感叹几句客套一下。

白映领他进入阁楼，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外观看着只有三层的小阁楼，进入后大的像一座府邸，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白映带着他七拐八绕，面前的门上都有不同的绘卷图，挂着简洁的饰物，一扇扇在他们面前自动打开。

在一扇以缃色和青色为底色，绘有仙鹤绕山图的门打开后，门后终于有人出现了。

里面的人一身紫棠色道袍，上面绘有秋香色的暗纹，束发盘髻，头顶莲花冠，手中一把折扇刷的一下展开，是骚气的鸭黄色，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狂草。他用折扇半遮着下半张脸，笑弯了眉眼。

“别上火别上火，这小鹿精怪暂时死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旁边让了让。谢安发现他个子不算高，道袍穿的也不板正，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总之，就是和他以前对道士的印象非常格格不入。

地上一大堆瓜子壳花生壳，床边还摆了几样齁甜的点心，总不会是躺在床上的路遇吃的。

“谢先生。”床上路遇□□一声，刹那间关于这个人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谢安脑子里消失了，他探身向路遇，查看他的情况。

“性命无忧，就是被多放了些血。”那人仍旧挂着敷衍的笑，在一旁闲闲道。他的笑甚至不是笑给别人看的，好像是特意告诉他人，我不在乎你。

谢安猜到这是白映的师兄许谧，这人在世间颇有侠名，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让谢安有些意外，但一想人不可貌相，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发生了什么？”谢安问，“李成蹊李姑娘呢？”

路遇眼神一暗：“她死了。”

沉默像穿堂的风，明明这里无风，却让谢安在一刹那感觉到了冷窒。

“怎么回事？”他觉得口中干涩。

“我们一直按照您送的锦囊中的计策躲避追兵，也一直无事。时间一久，我们就有些放松了。成蹊是喜热闹的性子，那日她说想回去看看故人，打听一下情况。我们出逃后，也确实消息闭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日来心里惴惴不安。她去了半日就回来了，我从她的神色里知道她告诉对方我们躲藏的地方了，我心里生出埋怨和害怕来，控制不住的和她大吵了一架，但她坚持对方是她的大恩人，绝对是值得信赖的人。没想到不出几日，有人来杀我们，我俩不敌，就按照先生说的往上清派之处逃，那人步步紧逼，用幻术让我们迷了路……”路遇停了一下，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成蹊被他杀死了，那一刻我觉得万念俱灰，我恨、我想报仇、我想死……我想永远留在那个幻境里。后来我想起了先生的话，我也意识到，那人并不想杀我，大约是想留我一命祭阵。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让他如愿，即便祭阵，我也不想落在他们手上被逼去做，所以才拼死逃了出来。”

谢安颤声问：“是……谁？”

“成蹊说她见过他，叫柊野。”

许谧摇着的折扇顿了一下，他瞟了白映一眼：“这小鹿怕是烧坏脑子了，罪人柊野现今应该仍被关在鬼域之中。”

“前段时间我和梅湛都亲眼见过他。”白映说，“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出来的，但确实是他没错。如果是他做的，这大概是鬼王的授意。”

路遇死水一般虚弱的声音里透漏出一丝波动：“能撑着这口气跑出来，就是想再见先生一面，告诉先生一切。抱歉，先生一片好意成全我们，是我和成蹊没有福气。先生不必难过，您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别这么说，”谢安安慰他，“你好好养伤，活下来就还会有希望。”

“是啊……”路遇没再说话，似乎是累了，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就传来了舒缓的呼吸声。

许谧做了个手势，三个人退出来，许谧立刻道：“师妹，你打算怎么做？鬼王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双方现在大量人力胶着在这里空耗着也不是办法。”

白映沉默了一会儿，转向谢安：“安石，我想路遇是打算祭阵，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谧嗷呜了一声瞪住白映，谢安静静道：“我知道。”他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