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结束

便是渺小如人类，也会有围猎大象的勇气。

苏青岚从芥子中掏出了一炷香。

那香不过一指高，通体漆黑。

赵长与长期服用不梦，他的体内有对安眠与止痛药的抵抗力。

然而这个香叫做迦南香，是一个叫做迦南的医修研制出来，专门为那些不梦都无法慰藉痛楚的患者在希望结束一切时使用。

它无色无味，不会有任何感觉。

苏青岚催燃了那一炷香。

灰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起，被灵力催动着混入赵长与的呼吸间。

他似是已经心死，似是不愿面对如此的自己，沉沉地睡着不愿醒来。

他无法自/杀，他甚至连翻身都做不到，短小的人类的四肢够不到自己肿胀的躯体。

他不会被饿死，循环缠绕的庞大浓厚的灵力与魔气足以维系他的生命体征。

他无法修炼，因为两种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地争斗，时时刻刻想要压下对方，却又保持了平衡，谁都没办法真的压制对方。

他成这副样子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却维持着这幅样子活了四五十年。

为了避免□□败露，卫鸯把府中的人换成了傀儡，甚至还给城主府设置了种种屏障以防来来往往坐仙船的修士窥视。

可卫鸯本身终究是个凡人，她的寿命并不长久。

在她死后，傀儡静止，没人会记得底下还有一个赵长与。

他像是这座死气沉沉的城主府里的一件遗物，满足了自己母亲强烈想要留下他的欲望，在人走茶凉后，被遗忘在某个角落，被时间慢慢风化。

若不是苏青岚察觉，此地终有一日会被逐渐壮大且无人管理的魔气倾泻吞噬。

或许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或许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安眠夜。

好在现在都是“或许”。

等好不容易将一切尘埃落定，司君泽十分知趣地与几人道别：

“今日在下实在劳累过度，得先回客栈休息了，我们有事再联系吧。”

羽都正想喊司君泽给他摸一摸白玉苏摩国钵时，柴溪澈一把捂住他的嘴，与司君泽大声笑道：

“司兄自便，感谢你今日做出的贡献，来日仙宫会给你写个感谢信，凭此信报考我们的闻道学院，学费半价优惠！”

目送着司君泽离开后，苏青岚才开始安排之后的事：

“赵长与已死，事情的起因与结果依然明确。然而，余下还需调查谢无缺是否参与人间这场恩怨，教卫鸯抽取灵脉魔骨的人也得查。哦对了，□□的断魂是否人为，为了以防万一，也得查。”

柴溪澈闻言，抱着头蹲在地上，像极了一个不想加班却被老板压迫着加班的社畜：

“仙主，这一两百年的事，人间的关系又各种弟弟妹妹叔叔婶婶哥哥嫂嫂的，查起来要人命啊！”

“我去查！”

羽都总算从柴溪澈手下获得了话语权，他主动请缨：

“死去的那么多孩子……起码有人为他们求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柴溪澈蹲着，抬头看了羽都一眼，知晓羽都在溯源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挠挠头，啧了一声：

“查呗，先说话，不论查出什么，涉及人还是别的，仙主你可不能背刺我们。”

他们干探查部的，最怕查到什么重要任务了，领导不让继续了。

他探查部正副部长亲自参与的案子，可不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可以脱身的。

柴溪澈站起身，踢了踢腿，祭出自己的剑，又麻利地拎着羽都上自己的飞剑：

“仙主，既然事情安排好了，我们也走了……”

苏青岚一脚也踏上柴溪澈的飞剑，仅脚尖触剑身，就让柴溪澈动弹不得。她幽幽地看着柴溪澈，缓缓开口：

“那案件总结报告？”

“总结报告肯定我们羽都会搞定的，这点您尽管放心！”

柴溪澈卖下属卖的那叫一个毫不留情，趁着羽都自己请缨带队查，硬是把那份至少五万字起的长篇报告往他身上揽。

反正小和尚在万佛也是这么写课业的，五万字洒洒水啦。

苏青岚满意地点头，这才松开自己的脚，放走两人。

她独自又在城主府收了个尾，将那些傀儡人偶都收起来，埋好大大小小的尸体，又下定决定要将此地改造为城主每年游历学习的必经项目：居安思危，每一位城主都有责任管好家眷，且修士绝不能触犯禁令去掺和凡人之间的事，这一条绝对要在四大仙门再次强调。

便是有走上仙途之前的凡间尘缘，谢无缺的一次插手，就直接导致了后期数十个同样有仙缘的孩子的陨落，甚至还有魔修的陨落。

每一条命的逝去都不能被掩埋真相，不论年轻与否不论男女老少，他们的生命都该在这世间有响亮的回音，所有人都必须从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