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程祢同志，根据目前研究院的状况及项目工作需要，经研究决定，现将您调往西藏鸟类研究院，任职研究员，生效日期为签发日期。”

程祢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这封新到的邮件，下面还贴心地附上了一个她去那个组最新项目的压缩包。

在看着电脑的同时，程祢一只手叼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手不紧不慢地划着鼠标。

抽烟算是程祢从美国带回来的坏习惯。在美国读研的时候压力巨大，导师虽然不错可论文总是不如意。于是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烟也开始一根一根地抽。整天浑浑噩噩的，连带脑子都不太清醒。脑子越不清醒，论文就越是达不到标准，烟瘾也越来越大。

所以在弄毕业论文的期间，程祢的嗓子永远都是嘶哑的。有一次更是严重几乎都不能说话了，最后还是被妤诗提溜着去挂号看的病，限制抽烟次数才慢慢转好的。

后来也不抽了，只是偶尔在有些焦躁的情况下点着一根烟看着白色的烟雾渐渐在空气中消失殆尽。

鼠标的滑动声在空荡荡的房间显得异常清晰，眼睛里投影出电脑屏幕上小小的倒影。

从Z城到西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降职。

资料看完之后，程祢将电脑一关随意地丢在一边，趿拉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下午七点，七月份的Z城黑得格外的晚。火烧云的颜色塞满了整个房子，风吹过带着窗帘晕乎乎地动着，门帘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才刚收到邮件，妤诗那边马上就来了电话。

“要我说就是那个王老看不过你当场拂了他面子，不然谁调职从Z城到西藏啊？”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义愤填膺的声音。

其实如果不是有人走漏自己和领导吵架的风声的话，恐怕等自己已经到西藏了妤诗才会知道自己被调职到西藏的事。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程祢一边将手机夹在耳朵上回道，一边将煎蛋翻了一个面。

锅里的油“滋滋啦啦”的响着，让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切。

“我要是当初在现场，至少有一个人能管得住你。”

“嗯嗯。”这是一句真话，妤诗要是在现场会直接捂着她的嘴巴，让她闭麦了。

“其实这次去西藏也不是一件坏事，马上西藏那边的院儿会有个合作项目。完成得好了，回来升职是板上钉钉的。多去实地看看，好好考察考察。”

“嗯嗯。”这是一句假话，程祢去了西藏就没打算离开了。

“我看你就是这人生前二十多年过得太顺风顺水了，需要吃点苦头好好磨磨你的脾气。你这次把他搞得下不来台，先出去避避风头吧。”

“是呗。”程祢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话，一边含含糊糊地认着，一边调试着面的调味。

脸上睡出的红印还没有完全消去，贴身的丝质睡裙才刚刚遮住大腿根部，露出笔直纤细的腿，像玉似的。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电话那头察觉出了程祢的心不在焉，有些狐疑地说道。

程祢也不说话了，算是默认。

妤诗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哎，你这人。那你快点收拾收拾吧，明天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不用了，我已经订好了机票，就在明天。”

这下妤诗算是真正确认了，程祢就是故意的，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向来搞不懂程祢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妤诗算是她从美国一直带到现在的朋友，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次野外调研的时候。

妤诗第一次看见程祢就是她正插着耳机走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刚来研究所的时候程祢比现在更加的桀骜不驯，整个人浑身带着刺。带着冷感的皮肤在黑色夹克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的不易接近，看人眼神也自带着一种空洞的感觉，直勾勾的，不带任何感情。

野外调研没有太好的条件，一个小小的帐篷里面睡了两个人。两人是因为一场差点打起来的争论才成为朋友的。

只是因为窗外的鸟叫。

因为外面究竟是金翅雀还是宜山鸟的叫声差点当场吵起来。当妤诗只是随口说了一声外面的金翅雀好吵的时候，程祢这厮偏偏回过头幽幽地来了一句：“也可能是宜山鸟。”随即两人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只是妤诗单方面的，程祢全程几乎都在神游。

正当妤诗心中的怒火马上就要开始转化成实质，马上就要夺帐篷而出将那只叽叽喳喳不知道是什么的鸟捉住来看看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

程祢这个时候反而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插着手说道：“那应该就是金翅雀，我看错了。”直接把她整哑火了。

后来才知道当时只是程祢一时嘴欠，随口胡编的，只是单纯的看不惯咋咋唬唬的妤诗。

才刚刚挂了电话，这边又打来了一个，这次是研究所应该带着自己的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