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
不时的风声穿过楼道,而响起幽冥般的叫声,带走了身上多余的水气而阵阵发凉。
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扫楼,翻看遗留下来的材料堆,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但没人开口质疑,也没人开口说累,可能这就是唯一一点不让龚柔韵心烦的事情。两人只是这样一层楼一层楼地找着,龚柔韵她在绝望地寻找着。
突然一下子又被绊倒,龚柔韵习惯性地抿紧嘴唇没发出声,但一下子正好被周肖抓住手臂,才能避免身体接下来与地板的碰撞。龚柔韵站定,这次周肖的手没放松,说,“小心点,扶着你别再摔了。”
语气很正常,就和他第一次和她问话一样,平静又坚定。
龚柔韵没再拒绝,发着烧的脑子,再加上到了生物钟的睡眠,脑子此刻已经算不上清醒了。龚柔韵就这样被周肖搀扶着,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胳膊上,传来稳定的温度。也许是后背也有周肖的手臂,而显得背后不再那么没有防护,多了一丝安全。
没有过多的解释,但这对龚柔韵来说也是一种心安。
不过这次搜寻,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即使周肖会此刻离开,龚柔韵自己也还是会继续往上寻找。如果找不到…找不到林温己的话,所有地方都找不到的话,龚柔韵会很开心的,她想错了。
身上的外套不知道在哪栋楼就被放下。没有标志物,龚柔韵也不知道现在是这栋楼的哪一层。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光线已经能够稍微能看清地面之后,龚柔韵就没再让周肖扶着。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继续大步在大楼中找着。
汗水顺着额头肩颈划下,黏在皮肤上,粘着发丝和衣物,体力也已经逐渐不支。
剩下频率不均的呼吸,穿过已经热到发指的肺部。
“龚柔韵!”周肖一声在寂静中划破了长空。
龚柔韵此刻心脏猛跳,不安地看过去,此刻她的意识已经几乎脱离头脑,龚柔韵转身过去,周肖站在没有防护栏的地板上,背后照着朝霞,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暖洋洋的光肆无忌惮地洒下,将周肖的身影只退化成一个剪影,一丝丝金色的光线从那些轮廓朝龚柔韵刺来。
她立即快步朝周肖的方向走去,不时被脚下堆满杂物的地面绊倒,也许其实并没有什么杂物。
终于找到了吗?
不会吧?
是她吗?
终于找到温己了吗?
这个结局不就是她要看到的吗?
怎么现在又这么害怕去确认呢?
周肖望着屋子的东方,那有一个水泥砖垒起来的灰色砖堆。平平无奇,又杂乱刺眼。
砖堆的底部,已经有黑色的凝块。
那是血液和灰尘相遇,随着时间推移,血液氧化凝固成这样的一个
龚柔韵皱眉,快步冲到砖堆,肉……都是肉碎……,她以为会是充满扎眼的血色,但其实能看得清肉块的脂肪分层,肌肉纹理下泛起的白光。在其中扭曲的小肉虫不断地爬进爬出,它们面对这场饕餮盛宴而在无日无夜地狂欢。
她歪着头在尽力接受着这个事实,但还是皱眉,面部表情也满是困惑。
黑黑的头发,粉红的肌肉,雪白的软骨,骨头……全都塞在脏脏的水泥砖空隙里。
龚柔韵双眼已经失神,扎在水泥砖前,伸手往肉里扒拉着,不断地挖着……
周肖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场面,无论是被杀害的人,还是面前的这个人。他连忙跑过来拦住龚柔韵。
但是龚柔韵的手还是深深陷在组织交替摆放的那个空隙里,坚硬灰冷的砖块和人类的软组织给龚柔韵带来巨大的视觉震撼,砖块缝隙里甚至混杂着nei脏的汁水,找到了已经被剁sui了的手,血肉模糊的手,皮肤已经不能完全覆盖住骨骼。皮肤、肌肉、筋膜、白骨,这些全在一个组织上不规则地呈现。她不想看。
龚柔韵抓住那只手,拿在手上,她不觉得恶心,这是不久前还抱着她说害怕的女孩,她两眼都要凸出来地盯着这个组织。
眉头紧锁着,不解地看着这些肉块——她没想到过最后只会是找到这样的一堆肉泥。
这是下肢、这是内脏、这是脊椎、这是上肢,挖着挖着,龚柔韵在看到那只手的这一刻顿住——她找到了。
林温己作为舞台剧演员,她的手没有做指甲,但龚柔韵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没有人长那么好看的手型,那么匀称修长…
是温己,她是林温己!
脸颊被汗水打湿,龚柔韵胡乱地摸了一把。
没有眼泪,也没有嚎啕大哭,她外表看上去还是沉默,只是眼底多参杂了一丝幽深。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害怕,是因为愤怒。
她此刻无比地愤怒。
时隔多年,龚柔韵依稀还记得那个骄傲地说她要去更大的城市上学的女孩,难得的夕阳也可贵地洒在她的发丝上,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