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山
孟宴臣是中午回的家,那时候保姆王妈正在厨房里炖汤,听见动静后出来跟他说太太在茶厅里等他。
他微点头应下,重新扣回松开的衬衫腕扣后,径直朝里走去。
茶厅布置在孟宅的后花园里,海棠树四面环绕,八月份海棠花开满园芬芳,这阵子已经全然败去,入了深秋枝叶也有了枯黄的征兆。
昨日下过一场雨,今日燕城起了大风,树影幢幢,枝桠被吹得东倒西歪,白衣妇人坐在厅内烹茶,细眉微弯,目光始终落在那盏清茶里,“宴臣,站在门口做什么?”她语调沉缓,透着微不可查的威严。
孟宴臣怔愣一瞬,隽逸的眉间随即附了瞬恭敬地淡笑,“您要跟我说什么事情?”他走至夫人对面,推出桌前的藤椅,坐下。
妇人眉心偏左有一点痣。
姿容富贵秀丽,这会儿往孟宴臣面前推出杯茶,笑的优雅,是他母亲付闻樱,“公司最近忙吗?”
“不忙。”
他淡声回道,低头看向眼底那杯热气腾散的茶。
“上次妈妈给你挑的那些女孩的照片,都没有喜欢的吗?”付闻樱说完端起茶抿一口,笑意不减接着道,“也是,你眼光一向挑的很,所以妈妈又给你挑了几个姑娘。”
瓷杯轻落桌面。
孟宴臣神色一凛,又很快恢复如常。
“你再看看。”付闻樱从一旁推出三张照片,笑,“这三个姑娘是我跟你爸爸精挑细选出来的。”
“让妈费心了。”
孟宴臣恭顺说着,视线垂在桌前的三张照片上。
几乎是一瞬间的,孟宴臣的视线就被中间那张照片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美国旧金山的夜晚,女孩站在金门大桥上,橘红色的桥体上灯影闪烁,女孩的发梢被风扬起,那双眸子里闪着星的微光,却不带一丝笑。
周身依旧萦着那股清冷疏离。
“这位吧。”
良久,孟宴臣指尖落在中间那张照片上推过去几分。
付闻樱拾起照片看一眼,满意的笑,“锦城林氏的女儿。”
“你跟妈妈想到一起了,这个姑娘跟你妹妹是一个医院同个部门,应该是认识的,现在林氏跟你爸爸生意上往来不错,回头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注守礼节,知道吗?”
“是,我明白。”
他眸色沉去,思绪不明。
外面海棠树叶被风打的婆娑,王妈这会儿进来,唤一声太太,说饭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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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刚结束一场清创手术,林观南下午还要值班,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听见许沁垂头丧气的说不想回家吃饭,林观南叠着衣服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妈每次见我都让我去相亲。”许沁靠在墙上,无奈看向她,“你也知道,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林观南知道她说的是宋焰。
她伸手去拿柜子里的衣服,“家里人不同意?”
许沁点点头,看见林观南这会儿在换衣服,“十年前我妈就不同意。”
贴身的高领毛衣将她身体曲线描绘的流畅完美,林观南套上白褂,拨出压在衣服下的长发,她回身去倒水,安慰,“其实我家里人也让我去相亲了。”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今早父亲发来的微信,说重新给她介绍了一个男生,但当时她太忙,所以就没去管。
“不是吧,你也相亲?”
许沁神态苦涩,又笑,“那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林观南把倒好的那杯水递给许沁,眼尾挂着笑,“别想了,喝完这杯水,回家吃了饭就好好休息。”
林观南声音比平时柔缓许多,许沁笑着接过那杯水,还没等她回一句好,陈东东就匆忙赶到喊副组,说那边来了个花粉过敏的。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默契没再多言。
林观南在里面应下,快速绑着头发。
花粉过敏的是个姑娘,林观南过去的时候,那姑娘正带着口罩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打着喷嚏,她走过去问对方,“现在什么感觉。”
那姑娘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嗓子痒,脸也痒,打喷嚏,还咳嗽。”
她拍了拍对方的背,柔声说,“把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那个姑娘摘下口罩依旧抵着头,林观南跟着她低头去看,发现对方脸上只起了红疹,但并不是很严重,只不过看着那双眼睛,她总觉得好像在那见过。
没等她去回忆,那姑娘终于把脸抬起来,声音呜咽着问她自己会不会死,林观南被她逗笑,看着她说,还没那么严重,结果那姑娘看向她时眼睛忽然睁的圆滚,语调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是......林观南?”
嗯?林观南疑惑蹙眉。
“你真是林观南?”姑娘脸色从哭泣转为惊讶,再到欣喜,“我是宋可可啊!你忘了,高三那年我们可是同桌!”
林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