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乃福分
说:“放一边。”
“是。”
雪梅把那精巧的鎏金炉子放到了陆元棣身旁的书案上,她也不敢多待,心中的紧张和尴尬交织在一起,让她只说了一声“奴婢告退”,便低头弯腰匆匆离开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心中那股窘迫感是怎么回事,之后她才明白了,其实她走入这个书塾时所感觉到的那种难为情,不过是因为她一一个卑微的身份误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且不属于她的空间,这里全是男子,也充满了学识,他们如今是天之骄子,未来也会是京中权贵。雪梅在这里所感觉到的不适,是一种格格不入,而那难堪的情绪,更是在陆元棣一眼都不看她的那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似乎是她不该来这儿。
雪梅想到这些往事,便不免失笑,她那时候总是太在乎很多细枝末节的情绪,被那些不甘和自卑裹挟着,最终活得如此痛苦。现在她想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很难过的事情,她早就接受了自己生而为丫鬟的命运,也无惧以这样微不足道的身份,穿梭在这富贵之中。
她看着眼前的落叶,突然想到如今已是初秋,按照她前世的进程。只要再过两个月,在入冬之前,她就能因为认识一些字而被选进陆元棣的院子里当差了。且在那之后的腊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她会因为一次偶然的落水,被严凤榕一眼看中,从此成为陆府的养女。
这些事情其实离快发生的时候不远了,然而雪梅这辈子却不想再重复了,她无意进陆元棣的院子,更不想被陆家收为义女。
好不容易能重活一世,她何必赶那趟糟心事,再惹得人人都厌弃她呢?
雪梅坐在那儿看着自己的脚尖,思绪有些乱飘。而院子里依旧吵闹,半打的少年们聚在一起,总是特别多话要说,而这会儿声音更大了,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
“连兄,你怎么来了?”
“我今儿上陆府提亲下聘,想到你们几个在书塾里头,便特来看看你们。”说这话的人声音粗壮,又有几人称呼他为“连兄”,想来此人便是今天上门来定亲的连殊了。
雪梅在门外听着,一少年语气轻快,声线爽朗,似乎是贺若祁在说话:“不愧是连兄,我们这些都还在因为昨儿功课做不好而被夫子教训呢,连兄万事当先,竟然都要娶妻了,娶的还是陆家的大小姐,她可是个美人呀。”
听到这句话,雪梅也断定这人是贺若祁了,逢人就夸美人,就连那相貌平平的陆贞清在他的嘴里也能是才貌无双,除了他能这么油嘴滑舌且张口就来,还有谁能做到呢?
“美不美的,长得也还说得过去吧,就是她人特别贤惠温柔。我那会儿在陆老太太寿宴上弄湿了衣衫,还是她替我擦的呢。这世家的小姐们如今也少有这样的,看着我们风流快活,她们不都绕着道走吗?但陆贞清她却如此仁善,人都说娶妻娶贤,我瞧她准没错。”那连殊得意地说道。
“仁善......”这声音略微低沉,但雪梅也听得出来,应当是陆元桦。他似乎沉思了一下,又道:“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听说她仁善,虽说她以前也曾热衷在外施粥,但她对我们......甚至对元柏兄似乎也算不上很好。”
“做姐姐的不都那样吗?我瞧着有些家里的姐姐还喜欢欺负年纪小的呢,但无非是打闹玩乐吧了,毕竟对兄弟如何,可不代表着对丈夫如何。”连殊满不在乎道。
贺若祁随即迎合道:“连兄说的有道理。”
“你在这里附和这句话,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谁不知道你姐姐对你天下第一好?”陆元桦嘲笑他道。
那连殊听到这里,语气中带了几分痴味,又道:“贺若家的小姐那可是真的德才相彰,虽说不爱出门,但那时候在宴会上我遥遥看过一眼,真真漂亮......”
雪梅冷笑一声,连殊这样的人配了陆贞清都是高攀了,怎么还敢肖想贺若玫的。
而里头的贺若祁显然也一样不愿意听下去,忙道:“打住,我可不想听到我姐姐的名字从你们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不能说了?难不成你还瞧不上我们?”连殊揶揄道,“瞧不上我们,那还能找谁去?入宫当娘娘吗?”
雪梅听到这里心中一窒,她皱起了眉,几乎是全神贯注般等待着贺若祁的回答。他会怎么想呢?他会希望他姐姐入宫吗?雪梅自知如今自己只是个婢女,能力太小了,能阻止贺若玫入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贺若祁却不一样,如果他也不想贺若玫入宫,那这件事情就一定还有转机。
只听得里面的贺若祁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什么娘娘呀,我才一个姐姐,当然是留在家里更好。”
“留在家里?”陆元桦问道,“意思是你们要找个上门女婿吗?”
“这个也可以,但是终身不嫁也无妨。”贺若祁嬉笑道。
听到这里,雪梅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贺若祁竟然是这样想的,终身不嫁,也是个好想法。然而雪梅很快又考虑到贺若玫是被圣旨聘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