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出嫁这一天,秋娘子忙晕了,只想给明月一个完美婚礼,进进出出唯恐事情办不顺利。
“这个酒曲是放在屋里,还是放在外面?”
原本有人告诉她可以随便放,但她还想问清楚。
有本家董礼帮忙的人笑着不耐烦,“不是告诉你放外面嘛!”
秋娘子只好一路小跑回院里,内心高兴,满脸歉意,“哦,我记错了。”
师娘、师父、师弟和闺蜜就像是约好的一般,一起登门,笑盈盈的,想看看这满院喜庆的布置。
师娘还牵着师弟的手,到大门口才放下。师弟的脸色怪怪的,一直不好意思正眼看明月家里。
“她师娘和师父来了,还有芳儿,快请进!”秋娘子得到消息连忙笑着迎了出来,握住她们的手,明月得到这么大的尊重,她很高兴。
师娘笑着看明月没看到,握住秋娘子的手说:“明月的大喜日子,怎么也要来送送她啊!”
闺蜜则真想知道明月在亮起的窗户后面做什么,兴奋跑过去:“明月在屋里?”
“在屋里,她师娘快进去!”
师弟终于有胆量,悄然抬眼去打量,这般喜庆真有成亲的氛围。
外面又有许多亲戚来来往往,大声地商议着如何布置礼盒,回几样礼,怎么摆放,绑上鲜花几朵,如何贴封条,给抬盒的人多少礼钱等等。热热闹闹。
丁老大则是在院里和院外来回走,安排各种事情,响应各种号召,喜气洋洋,争取要将最后一桩嫁女喜事办得漂亮。
“你们尽管商量着看,多少都没事,多少我都出!”
“那哪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办事。”主事的亲戚不赞同。
“来来,过来六个人搬被子。”
当即有亲友邻居郎君鱼贯而入,准备搬被子。
然后被守在屋里的亲戚拦住,“还要有搬箱子的人,别忘了在里面塞钱。”
“好好!我记得了。”丁老大满口答应,连忙又出去嘱咐那些人。
明月本来很平静,被这氛围感染,也高兴起来,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
丁老大和秋娘子两天前就开始打扫庭院与屋子,修建院子外的花木,整个家里里外外整整齐齐。明月看了颇为新奇,平常这般收拾多么赏心悦目,奈何爹娘不是这样的人,平常没这么利落。
昨天晚上则是到处张贴大红喜字,请了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伯父,备了大毛笔、撒金纸和金漆,写了红对联和喜字。
屋子里,则是明月和姐妹闺蜜们黏贴的喜字与花朵,床上还换了红色的床单被罩等等。
总之,入眼一片血红。明月自己在屋里都感觉害怕,误入婚姻凶案现场。
早晨,明月顶着两个黑眼圈,心情也奇差,昨夜心太乱。
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气洋洋的。
现在明月感知到了,大喜之日,就是快乐。情不自禁。
明月坐在梳妆镜前,洗脸,敷粉、画眼、描眉、涂腮红和红唇,专门请来的最有经验的婶子给她梳头,挽成妇人发髻,插上金凤、珍珠与红花。
“好标志!”“好看!”“真好看!”
“明月一直不丑。”
婶子刚刚完成大部分工程,还没有来得及收尾。
簇拥的姐妹堂姊妹们邻居小娘子们闺蜜师娘挤来挤去让婶子无法完成工作,齐齐惊呼。
明月看着镜子中春光无限年华正好的自己,左右照照,也很满意。
她正值最好年华,还不老!等过些年老了,也是最好年华。明月有自信。
就这样愉快美丽进入下一个生命旅程吧,勇敢起来面对男人。司空无殇那冷酷男人。反正有退路,不用怕。
明月给自己加油!
之后,秋娘子进来,给明月最后嘱咐。
收敛脾气、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啥啥,明月权当过耳旁风。这些成亲的东西,有的是促进小两口感情好,多的是在打压女子的独立意识,让变成服务型的人,选择性听。
盖上红盖头的瞬间,秋娘子哭出声。
“娘!”
明月抓住秋娘子的手臂,想劝说她不要哭,又喜悦又心酸。
从今夜起,她就要离开爹娘,去司空堡过生活了。好想扯下盖头,大喊一声不嫁了。
“不舍得了。”“最后一朵花也走了。”“大喜之日,别哭了!”
亲戚们簇拥着秋娘子安慰劝说,秋娘子才止住眼泪。
明月大喜的日子,该为她高兴。
至于三个女儿全部出嫁,门户冷落,是她夫妻俩的宿命。
秋娘子心酸痛,眼泪再决堤。
明月也哭了,去陌生的司空堡去见陌生又冷酷的司空无殇,也怕了。不嫁又不舍得。
“亲家母,娘子,时辰到,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