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日，红檀进来伺候姜芷起床梳洗。姜芷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红檀慌忙上前扶着，关切道，“王妃怎么了？”

姜芷皱了皱眉，她的头好疼。

“我的头好疼。”

孙嬷嬷正好端了铜盆进来，闻言道，“王妃您且躺着，我去把随行医官喊来瞧瞧。越是暑热时节，染了风寒越是缠手。”

姜芷轻轻点了点头，这边红檀伺候着姜芷穿衣洗漱。那边孙嬷嬷很快带了随行的医官过来，放下了帘帐又搭了帕子。

留着山羊胡的医官许久才点头出声，“王妃这是邪风入肺，又受了惊吓的缘故。待我开两幅安神方子，王妃再睡上一觉，应当无甚大碍。”

红檀慌忙跟着医官起身领方煎药。

孙嬷嬷则在一旁，金钩挂了帐子，伸手轻轻给姜芷按着额头。

姜芷头疼的很，也变得越发娇气，只喊着孙嬷嬷，像极了小时候撒娇的模样。

“孙嬷嬷，我头疼的很，你快些去跟王爷说说，看今日能不能停一停，过上两日再赶路。”

孙嬷嬷一边给姜芷按着头，一边道，“好好好，等红檀端了药来，我便去。然后再给王妃煮上一碗清粥。”

“还是嬷嬷懂我。”

姜芷舒服了些，便闭上了眼。宛如婴儿般温顺乖巧。

孙嬷嬷看着却忍不住叹息，前尘旧事恩怨难分，到现在让这闺阁小姐跟着遭受牵连。

过了年，王妃便十八了。女子娇花一般的年纪，却备受冷落，谁不觉得惋惜呢。

红檀端了药来，孙嬷嬷简单交待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不多久，孙嬷嬷便又红着眼回来了。

姜芷见状，不禁问道，“嬷嬷怎么了？”

孙嬷嬷抬手揩了一下眼泪，拉起姜芷的手，欲言又止。

“嬷嬷这是作甚呢，还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知晓的么？”姜芷一看孙嬷嬷，便知这是有什么事情了。

孙嬷嬷本想遮掩，又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随即咬了咬牙，道，

“王爷说，王妃既然吃了药，当无大碍。”

姜芷微微嘟起了嘴，虽然有点不太开心，但也没那么难受。姜芷只笑了笑，安慰孙嬷嬷道，

“不等便不等，早些到京城，还能早些见到爹娘呢。嬷嬷怎么这般伤心。”

就连红檀也跟着宽慰，孙嬷嬷将红檀支了出去，让她去给姜芷熬粥。

“早点赶路，不是为了早日到达京城。”孙嬷嬷尽量说得和缓，“是周姑娘，周姑娘想看三日后青莲镇的万佛节。王爷怕错过，所以才让赶路。”

姜芷听了，只觉得头更疼了，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孙嬷嬷看得心疼，便将人揽在了怀里。

姜芷趴在孙嬷嬷怀里，从刚开始的压抑啜泣，到最后孩子般的呜咽。孙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等到姜芷略微停歇，孙嬷嬷扶着姜芷肩膀让她坐好，看着自己伺候大的姑娘，语重心长道，

“姑娘，这样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个决断。”

姜芷泪眼含悲，道，“是了，我苦苦求来，嫁给了他又有什么用。年少时的事情，他早不记得了。”

主仆二人又低声说了一会子话。正巧红檀端了粥来，姜芷强迫自己将一碗清粥用完，便指使孙嬷嬷和红檀收拾行李。

一切收拾妥当，姜芷仔细梳了妆，在孙嬷嬷和红檀的陪同下，去主院和温行汇合。

来到主院，驿长正在为昨夜的事情向温行赔罪。温行冷着一张脸，道，

“那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驿长生怕丢了官职和脑袋，只将腰杆低低垂下，道，“王爷尽管吩咐，王爷尽管吩咐。”

温行抬手指了一下院门外最华美的那辆马车，道，“能认出来那是谁的马车吗？”

那驿长看了一眼，道，“小人眼拙，看着应当是王爷所乘的那一辆。”

“还不算拙。”

温行道，

“确实是本王的马车。我将它留在你这里，这三日不管谁来，都说昨夜有人行刺，本王受伤在此修养，不能见人。三日后，快马空车，让人将马车给我送还青莲镇。不得有误。能做到吗？”

“能能能。”那驿长连忙点头。想着这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温行交待完，正好周若水还有郭太妃也都等在了门前。

姜芷出来的时候，温行看过来一眼。

郭太妃瞧了一眼姜芷，道，“看着气色倒是可以，听说病了，头疼可好些了？”

姜芷换了一身淡粉罩襟长衫，娉婷而立，梳着随意的发髻，只簪了一朵后院新摘的大丽花。但就这般，也掩盖不住过人的美貌气度。

连那躬着腰身的驿长都忍不住打量。

姜芷听闻郭太妃询问，浅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