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宰治堪称狼狈地离开了，我有些担心他，想跟上去看看，却被阻止了。

“他会想明白的。”克里斯托弗冷静地说。

想明白什么……生与死的问题吗？

我抿着唇，感觉有些纠结。

克里斯托弗没有给我时间思考，只是牵着我的手，往之前木仓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我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水，湿漉漉的，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被动地被他牵引着，来到了港口黑手党和那个小组织火拼的地方。

只看了一眼我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原本整洁的街道上堆满了尸体，有黑手党的成员，也有不小心被卷入的无辜市民。

有男人，有女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还有蹒跚学步的孩童。

他们的表情狰狞，充满了恐惧与憎恶，鲜血从尸体身上蔓延开来，像小溪一样淹没了红褐色的地砖。

我闭上双眼，灵视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启了。

暗色的天空，几乎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不断上升的黑色与红色的气团，漂浮的白色物质，还有刚刚死去的、正在哭嚎的人类的亡灵。

“看见了吗，这就是人类。”我听见克里斯托弗用一种分外平淡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我有些颤抖地问道，几乎不敢看眼前的惨状，哪怕我别过头去，那凄惨的哀嚎也几乎刺入我的灵魂，“为什么这些人类要自相残杀呢……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因为欲望，因为贪念，”我听见他回答，声音冷漠，“人类本身就是一种不知饕足的生物。”

“没有人阻止吗？”

“没有哦，”他轻轻地笑了，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因为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把这片土地统一起来，这个世界也是如此，你如今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在别的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

“统一……吗？”

“没错，”克里斯托弗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神情悲悯，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像是心怀慈悲的天使，“如果这里被一个力量所统治，那么至少不会在你眼前发生这种事。”

我牵着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源十六夜，我很期待你的选择。”

……

克里斯托弗和我没有在那里多待，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出去一趟看见了那么血腥的场景我感觉心情有些压抑，但很快就被克里斯托弗的一句话打消了。

“下午去书房，我们继续上课。”

我控制不住地问道：“还要上？！”

见到那么一副场景我怎么还有心思上课啊！！！

“大小姐，你需要习惯这种事，”克里斯托弗神情冷淡，金色的眸子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金属色彩，“一味地逃避是没有用的，如果你想改变这一切就必须拿出决心来。”

“……我知道了。”

下午上课，克里斯托弗开始给我补习关于源家本身的一些事情。

“源家传承上千年，其中传承一度断绝，但最终还是延续下来了，”克里斯托弗翻开有着厚厚的褐色封皮的家谱，介绍道，“大小姐，你身为源家的继承人，你的身上肩负着源家的未来，我希望你牢记这一点。”

这一点，我很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是。”

“椎名大人是源家家主里比较特殊的一位，”克里斯托弗说，“以前历代家主为了家族传承，十分重视血统，因此对配偶的血统要求十分苛刻，但这个传统到了椎名大人时彻底打破了。”

“为什么如此看中血统？”我忍不住问道，“血统就这么重要吗？”

克里斯托弗从桌子上的书架里抽出一本黑色烫金封皮的书，摆到我面前。

“奥尔斯顿的《Theory of the bloodline》，即《血统论》，他认为力量来源于血脉，一个人的血统可以决定他的力量、未来，这是神秘测最广为流传的看法，事实上大部分特殊力量都是通过血缘关系传承的，只有极少数的例外——这其中包括你，大小姐。”

“严格来说你的父亲，霍尔德尔大人，并不是人，甚至连存在都算不上，只是一种概念具象化而已，他是人类罪与恶的化身。”

这件事我还真不清楚：“人类的……罪与恶？”

“传说中的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他是这些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但是本人刚诞生时却宛如一张白纸，身为人类的罪与恶的化身却不懂什么叫罪恶，只是接受了使命想要毁灭世界……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提起我父亲过去的事：“然后呢？”

“您继承了他的一半血统，人类的罪与恶流淌在你的血液里，所以你更容易受到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