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喜事
里的女孩送到东宫来,只有这位小洪大人,自己立的正,也能规劝太子,比那些嘴上礼仪廉耻的僚属强多了。”
一时宫人取出窖藏前来复命,太子妃扶着宫女起身,“罢了,我亲自去瞧瞧,免得下人服侍不周。”
洪淏的压抑自不必说,太子也并非众人眼中那般无忧无虑:他由皇祖教养,皇父对他期许更高,下面有七个弟弟,其中三个还是同胞嫡出,多少双眼睛盯着,储君、儿子、兄长、丈夫——所有角色都该演绎的出类拔萃,压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皇祖总嘱咐我,将来要善待徒杨,我能把他怎样?他老实了,我还能捏个莫须有的罪名,教他不得善终不成?他比我大了十岁,就以皇长孙自居,可别忘了,义忠亲王本来就是鸠占鹊巢,父皇才是皇祖的嫡长子呢——”众所周知,身份所限,太子是不能随意与别人交心的,洪淏算是例外,有什么烦心事,都在他这儿诉一诉衷肠。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洪淏晃一晃头,“身在皇家,总有一些情不得已的事儿,上皇与陛下尚且如此,何况是你呢?”
太子拉下脸来:“据你说,我是指定不如父皇的?”
洪淏笑道:“怕是不及,君子之泽,五世当斩,圣上约莫忧心,你会做唐明皇、明英宗一般的五世帝王。”
太子撇了撇嘴:“只你敢说这样的话,从皇祖在位时,哪个不说我是天纵英才的好圣孙?”
“好话谁不能说?忠言逆耳,你结识了我,并不吃亏。”洪淏摇一摇酒壶,歪头提醒花太监:“花公公,酒可没了?”
花世新笑道:“小洪大人,再吃可就醉了。”
“大年下的,醉不醉,有什么打紧,你打发人送我出去就成。”洪淏乜着眼看向太子,“要有不是,他担着,皇上和娘娘可疼他呢。”
殿外的太子妃闻说一怔,丁嬷嬷从旁叹息:“小洪大人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只有祖父在堂,说起来也是可怜人。”
里头太子说道:“娶了亲,有自个儿的家,隔两年生一双儿女,你且没心思想这些事儿呢。”
洪淏收了情绪:“你提到这话,我还有事儿想托你求一求太子妃。”
太子妃先已听住,太子问道:“是为林家小姐?”
“正是。”洪淏简作解说,“我们是陛下赐婚,皇后娘娘还赏赐了诰命,按理等大婚后便该亲自向皇后娘娘谢恩,可惜颜家大奶奶沾了白事,到那时不好陪同指点,我能交际的,或是名不正言不顺,或是品级有限,到不得娘娘跟前,虽有贤德妃在,毕竟有些不便,她年轻,到了娘娘跟前,少不得有失礼之处,我的私心,想请太子妃在娘娘跟前描补一二,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子恍然大悟:“这是多大的事儿?漫说林家女儿教养不差,便有疏忽,母后难道就会有所怪罪么?”
洪淏说道:“娘娘自然大度,她那时是新妇,在驾前未免羞手羞脚,总要有个暖场之人才好。”
“这不叫事儿。”太子随口吩咐花世新,“你提着太子妃,不要忘了。”
太子妃感慨不已:“咱们来的正是时候,送进去吧。”
过不数日,中宫降旨,特赐教引嬷嬷两名,襄助钱嬷嬷指点黛玉礼仪,此举正中洪淏下怀,至十六日,黛玉搬往贾府,随从者便有钱、张、郭、黄四位嬷嬷,连带使唤下人,更加不计其数。
凤姐见此排场,知道潇湘馆容纳不下,略想一想,命下人把嘉荫堂东畔的两座飞楼收拾出来,一座给四位嬷嬷并服侍的小丫鬟住,另一座安置黛玉的使唤仆妇并粗使丫头,这两座飞楼,同潇湘馆只隔一座沁芳桥,东面与怡红院接着翠烟桥,往南过了石洞便是大观园正门,若要抄近行走,此处乃是贾府并怡红院前往潇湘馆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