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

Shirakawa Yasue

对于没有社团活动和留堂要求的白川靖枝来说，暑假本应该是一家人找个避暑圣地啃西瓜当咸鱼的好时节。而现实却是——每日背着习题集往返于家和私课教室之间，按时在东京都亟需绿化的马路上接受均匀曝晒。

【小白！你看我的操作有问题吗？ 附图附图——裕纪】

——不是，我改了图，看一下。你怎么开始剪视频了？ 附图 附图

【OK！要帮社团做视频，是后天比赛的对手们。——裕纪】

——？？？你已经到青森了？

【对呀！今天下午开幕式，前几天不是说来着。——裕纪】

放下手机，她头脑一热就踏上了东北新干线。

向西沢监督请示后，黑泽裕纪收留了这个出门前明显没做功课、没预订酒店、抵达后还在装可怜的傻蛋，条件是白川必须帮忙收集数据、分担后勤来以工抵债。

青森这座点缀在本州岛最北的林地之城，对白川靖枝来说，小时候它是地理图册上蓊郁的毛榉林和漂亮苹果，长大一点，它是盛暑中奥入濑川的曲径通幽和雪原上八甲田山的雪怪冰树。

现在，在新青森综合运动公园，一年一度的IH大赛，学生时代的盛典，拳拳斗志彰显潜藏于心的搏杀欲望，肾上腺素激增引燃年轻的躯体，冷清场馆渐渐被燥热的空气填满，如同东京艳阳下的炽烈。

白川第一次全程跟在观众席看了三天比赛，见证了数不清意气风发的少年激情和壮志未酬的黯然退场。扣球时热烈欢呼、摔倒后迅速爬起，追逐胜利垂怜的年轻人默默宣誓倾尽汗泪，是勇士们的勋章，铸就了在漫漫征程中拔节茁壮的高塔。

相对于两个月前的预选赛，观众席上拥挤了不少。她喜欢站到边缘靠前的位置看井闼山比赛，感受着啦啦队和应援团喊着响亮整齐的口号，唱起校歌，把场内的氛围烘托至顶峰。

场内队员的发挥也不愧于身后卖力的助威声。得益于每个人都练就扎实的基本功，以及作为主将迅速成熟起来的饭纲，由二传串联起的两翼强攻体系已经成功搭建起来了。作为东京第二代表，开赛以来他们一路高歌猛进，赢得干脆。

直到准决赛打满，最后一局鏖战30分。漫长的拉力耗尽双方的精力，前矢反应慢了一拍，拦网没跟上，佐久早迅速鱼跃却没能挽救球的落地。

井闼山遗憾落败，止步四强。

白川步履灵巧穿过人群，走到场外集合的地方，从裕纪手里分过来医疗包和备用物品，她胳膊碰了碰裕纪，裕纪摇摇头不说话。

换了衣服的正式队员陆续到齐，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眼尾晕着红痕，斋藤学长还拿着卫生纸擤鼻涕，显然都是哭了一场。佐久早缀在最后，躲在离斋藤最远的位置。

“都到齐了，先回酒店休息休息，今天都累了，明天看完决赛再回。”

从上大巴车到吃完晚饭回到房间，沉默是今晚的井闼山。

洗完澡的白川拿起手机发现有条新消息。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可爱君】

随处可见林木葱茏无言伫立，日落后的青森风里暗含湿润的凉意，河边小路没什么人，旧路灯间隔远一些，烦躁或是激动，情绪都在此时的静谧中慢慢消散。步履悠悠，两条影子慢慢拉长又慢慢变短。

“还难受吗？”

“还好。”

“我看到你哭了！”

“我也是人。”

“那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今天大家尽全力了吗？”

“当然。”

“平时的训练尽全力了吗？”

“当然。”

“我们准备的资料和视频都仔细思考过吗？”

“我们还讨论了几个战术思路。”

“有在开始比赛的时候才发现‘啊！对面是谁，怎么这样’的想法吗？”

“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有哪一位队员赛前身体状况不佳吗？”

“没有，都还挺健康的，体力也跟的上。”想到什么，佐久早面上又开始嫌弃：“饭吃三大碗，觉睡八小时，跳起来恨不得捅破天。”

“……”白川无语，又有点想笑。

佐久早也笑道：“其实我跟你想的一样，尽人事，那就没什么遗憾。只是最后那个球我没救到，有点不甘心。大家也是这样吧。”

“竞技体育只有一个笑到最后，钻牛角尖那还是趁早转行比较好。”

“攻击性好高。”

“唯独你没有资格说这句。”

“我替元也说的。”

“古森知道会哭的。”

“他已经在哭了。”

“……你赢了。”

“承让~”

Sakusa Kiyoo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