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终)
她以为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结果第二日晚,606又点了她。
这次她才出工作间,他就倚在走廊门口等着她。
“带你出去。”
她知道他肯定给了领班钱,默不作声跟着他走。
他换了辆车,车型要秀气些,她上副驾驶就看见座位下一堆名牌logo的包装袋。
心突突的。
她又有点莫名地来火,想冷嘲热讽,想吼他。
偏他一句话也不说。
一路驶到海边别墅。
她整个人热得要烧起来,感觉浑身没个着落,完悬着让人烦躁。
他也不卖关子了:“你的了。”
“轰”地一声,她如遭雷击。
奇怪的是,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定下来了。
她向来娇声软语,抓人心是一把好手,偏在他的面前急躁又刻薄。
因为她不安呐。
虚张声势罢了。
这人太寡言,喜怒哀乐都不放在脸上,让人无从揣摩。
这段关系太……干净。
她和他的身份甚至像倒了过来。
她不踏实。
她勉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张先生,你这会让我觉得,你在歌厅找一个小姐谈恋爱。”
他半点停顿没有,神色自然而轻松,仿佛早已想了这个问题很多遍:“嗯。”
海浪一浪翻过一浪,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没过沙滩又褪下。
无声之间,潮起潮落。
她觉得喉头有些发涩,怔怔地望着海,望着沙,望着他,有点迷惑。
她今年二十八,不干净……也很久了。
偶尔厌倦,但以此为生。
海鸥飞离海面,浪潮涨上浅滩,风里带着腥涩。
是大海和细沙的味道。
“红鸢,辞职吧。”
驾驶证和房产证上的名字都是她.
红鸢骂他脑子有病,心情复杂。
他倒坦然:“可能吧。”
她辞职了。
不是没有犹豫过,糜烂了许多年,她早已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但他给了她所有保障。
去辞职那天她什么都没带走,周围的人都羡慕她,嫉妒她,领班也忍不任说:“你还真是交了好运。”
她也觉得。
之后的两三个月,他带她去蹦极,去划船,去游泳,去滑翔……
他们闹得没个限度。
在海岛上的最后几天,他们糜烂得没有出过一次门。
感情与资本累积,欲望和自由碰撞。
他带她见了更开阔的天地,过了更随性的人生。
什么是极乐。
她的十八岁似乎迟了十年,在他的浇灌下怒放。
她真的是交了好运。
她比任何人都幸福。
出去疯了三个多月,他们回到了送她的别墅。
甫一进门,管家见她就是一愣。
她敛眸,没说话。
饭吃得很早,她先上楼,靠在阳台上抽烟。
很快,坚实的怀抱从身后拥住她,隔绝了所有寒冷。
远方灯火阑珊.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她还在歌厅里工作.
她的神思游离。
“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他原是有婚约的,网上一搜都有新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被女方家里毁了约,似乎瞧不上已然在走下坡路的他家。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弯着腰:“想了很久了?”
她没答。
“那晚你坐到我身旁时,我便知你不是她。”
他的目光从来都专注而认真,被注视的人总会有种被捧在心上的感觉。
她溺在其中,迷迷糊糊地想。
值了。
这几个月仿若新生,不管怎样,都值了。
他们又闭门不出了一周,天天看看她为他欲死,为他欲生。
“我遇见你后,再不曾想过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这世间的有情人,谁又说得清缘分呢。
魔鬼与天使,黑暗与光明,形形色色,熙熙攘攘。
他们不过是一见钟情,不过是公子哥和陪/酒/女。
那又怎样。
没过几日,他去公司时,管家来找她,像是为了弥补那愣怔的一眼的过错似的,同她道:“少爷在向老爷提和姑娘的婚事。”
这句话有点绕。
绕得她差点没听懂。
管家也没再多讲什么。
远方天色澄明,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