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痛
西京又下起了雨。
林今有些失神地跪坐在这一方天地里,神情苦涩。
他们之间的缘分,原是这般浅薄。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他那未曾宣之于口也不打算同她诉说的情意。
他竟然真真切切地爱了她两世。
即便不记前尘,未知归路。
西京是个爱下雨的地方。
缠缠绵绵,淅淅沥沥。
鲜少有瓢泼大雨,但终日雨雾弥漫。
街头摆着个画摊子,摊前的少女一身兰色长裙,身材高挑,脊背挺直,微垂着头,手里抱着画卷立在一方屋檐下。
有人忍不住打量道:“诶你看这姑娘,这气质,倒像是哪家千金小姐。”
“不可能,没有的事,这西京小姐里,哪见过她?”
“也是,可这仪态气质确实没得挑。”
“嘁,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破卖画的,伞都买不起。”
……
议论声渐渐远去,少女仍然立在那,像是听不到,又像是在无声地等待。
不多时,有人撑伞而来。
那人生得极好,一身青色衣袍,挺直如劲松,撑着一把油纸伞,不疾不徐地自雨中走来。
少女抬眸,璨然一笑:“柳先生。”
柳浮生语带歉意,将伞倾向她:“抱歉,今日学堂有些琐事,耽搁了些时间。”
林今摇头:“无妨,等得也不久。”
“我来拿吧。”
“多谢。”
“林姑娘客气。”柳浮生勾唇,“应该多许我一些献殷勤的机会才是。”
少女的面上一红,不作声。
柳浮生是林今的常客。
林今开始在街上摆摊没多久,他就出现了。
他常常来,鲜少有一天是失约的,一来二去,两人便相熟了。
前些日子他邀她在收摊后为他作几幅画,林今允了,此后每日柳浮生都准时接她去学堂的一间偏房作画,附着送她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
今日依旧是去学堂,林今打开偏房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小男孩了,她微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柳浮生。
不等柳浮生答话,小孩已经先叫道:“师母!我是先生留下来补功课的!”
林今被这称呼叫得一惊,反应过来后耳根一红,连着脸颊绯红一片,飞上两朵云霞,含羞微低了低头。
柳浮生将少女的表情纳入眼底,愉悦地笑了声,勾唇,象征性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先出去。”
小孩扮了个鬼脸跑出去:“师母再见!”
柳浮生笑意半分不减,却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林姑娘,作画吧?”
“今日画何?”
柳浮生一噎。
林今扳回一本,暗自一笑。
他让她作画,可每次都是画些琐物,她画得如何他也不在乎.
“画这屋子吧。”
生得好看的人最有发言权,林今依言。
烛光跳动,为女孩的侧颜晕开暖黄。
一画作毕,已是深夜,小雨已停,夜风挟着寒意,林今耸了耸肩膀。
“夜里凉,我送你回去。”
肩上罩上一件斗篷,林今被他从后面半环住,一股浅淡的墨香随之袭来。
礼貌又暖昧。
真想……在这温柔中沉沦。
隔日柳浮生来得更晚,太阳已几近落山。
“今日学堂锁了,去我家画?”
不该的。
可林今看着面前这副好皮囊,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柳浮生住的是一个小屋,胜在整洁舒适。
“画什么?”
柳浮生笑意盈盈:“今日画我。”
“我……我不会画人。”
“那我便做你笔下的第一人,荣幸之至。”
“画不了。”
少女的脸越发红,柳浮生今日却像是存心的,打好了主意,不肯轻易放过她,朝前走几步,微微倾身,弯腰:“看清楚了,便能画了。”
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柳浮生神色微动,嗓音喑哑,目光暗下来:“林姑娘聪明,问出来我又不是不承认。”
“我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轰”地一声,有什么在脑袋里炸开了花,记忆错杂纷乱,蜂拥而至,像团乱麻,却什么也抓不住。
林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傻气地微张着嘴。
柳浮生凸出的喉结上下一动,侧头往下:“冒犯了。”
柔软相贴,短暂分开。
“阿今,我想娶你。”
林今嫁给柳浮生那天,也算是红妆喜服。
贺喜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