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贞平
着鼻子,拒不服用。
我如以往一般率先替她服用半口,待并无异常后,才伺候她服下:“这药于陛下有好处,不仅滋补,更能养身。陛下多喝一些……”
“我今晨做了一个梦,梦中一片黑暗,我很害怕,我便一直唤着您的名字,每唤一声,就觉得光亮要多一些,我便卖力的喊您,直到光亮一点点透进来,入了我的眼,我才多一分安稳……”拟安抬指按住我手里的羹勺,歪头仰望我,我正垂首吹淡热气,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也没有去回应她,她黯然叹道:“可是当我一睁开眼,将手伸向那光亮时,又是无尽的黑暗,我舍不得那片刻光亮,便一直追赶,一直追,它跑的很快让我追不上,哪怕我哀求它留下,它也决绝的不肯留下。”拟安再次抬眸看我,恰似与我四眸相对,神情里皆倒映我的影子:“陛下。”
我提醒她该停下来喝药,她苦涩笑了笑,埋首喝尽,等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这药好苦。”她的眉心也随着她的苦而皱起,摆手阻挡我再次递过去,连声拒绝:“不喝了不喝了。”
“呵呵。”我笑不作声,引得她不解嘟囔:“这药原就是苦的,有什么好笑的。您若不信,便试一试?”
这药苦与不苦,我自是晓得。
“奴才今日去柔和阁时遇到了魏国侯,便上前同他说了几句。”
“说了什么?”拟安一边皱着眉喝着我递过去的药,神情里暗藏小心翼翼。一边又轻叹:“皇姐也真是好福气。”
“如果真是好福气,也不会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我垂眸落在她洁净的手臂上,明显看到她的手呆住半息。感受到她的呼吸也有些变化,心知此刻已然失言,急忙用微笑掩盖这不该出现的话题:“这药是不苦的,饶是冷了,便不好了。”我再次将药递进她的薄唇,尚好她不曾拒绝,只是也不肯放过这话题 。
“若是公主还在,与魏国侯倒真是神仙眷侣了。”如同舒气般,她舔了舔染上药汁的嘴唇,皱眉说道:“苦,好苦。”
我摇首,不置可否:“魏国侯为公主终身不曾续弦,倒也是难得。”
“的确是难得。”她点头承认,侧首立即招上苏惟吉,大有赏赐之意,吩咐苏惟吉:“惟吉,明晨您去国库挑选一些珍宝,以及拟一封赐封贞平长公主为魏国夫人的诏书送予侯府,另拟一旨授官文书赐于侯府三公子,即日入朝供职。”
“陛下,此事应当与三司商量。”苏惟吉闻言大惊,抬首左右张顾,不敢应声接令,连忙劝道:“陛下体恤魏国侯,怜惜贞平长公主,想要提携魏国侯,这实乃常情,原无不妥。但陛下未经三司便提携魏国侯宗嗣,恐会引起群臣连番上谏,叱责陛下。今朝局势未稳,虽闲职尚缺,但未经科考便入朝为官,不仅于魏国侯或于陛下多有不益。”
如今朝堂四伏,以陈王为首,朝廷多有倾斜。曹家倾颓,杜家一方,平衡一夕将破。原有郝正通、宋国公等人一心支持女帝,曹虽有篡位之嫌,却仍以女帝为首,不知心思。曹家颓败,如断女帝臂膀。陛下不分青红外惩郝正通等人,想来已于心种下芥蒂。虽未明向杜家,恐于女帝已是失意。若陈王真起事,胜算也难明。
几经思考后,方才出声劝她思考一二:“入朝一事不可过急。”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这一国之君倒由你们来做罢了。”拟安猛然从小榻上坐起,扔下原在手里的羹勺,啪嗒一声,药汁随之而起,溅满衣袖。苏惟吉侧首看我,脸上尽是无奈。我朝他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药碗,她控诉的声音又及时响起,我急忙使苏惟吉挥退周围近侍,并关上门户以防流声。
“你以为我不晓得我这个女帝如今如同一副空架子么?要朕查案的是你,要朕厚待贞平的是你,朕皆去做了,也去做到了。朕虽病了,但不糊涂!”拟安目光又落在紧闭的门户上,怒斥发气:“关上作甚,他们要去便去!反正朕这个女帝也是空有名头。”话音未落,啜泣声又响起:“这一辈子,我想要的,从未得到过,到头来,也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
我理襟起身,没有马上去哄她,而是侧身走向苏惟吉,在他耳畔细细交代几句。
苏惟吉微微一笑,意会离去。
待苏惟吉退出后,我缓缓起身放下染满手心的碧碗,不紧不慢回答:“高处不胜寒。为君者,虽居庙堂之高,享万民供奉,而处江湖之远,虽不及朝堂,却也知忧其民,尝舍身于世人。为君者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君为臣纲,陛下若是因宗亲之故提携,那在朝之臣便只会问及陛下君尚能外戚而举朝,我等仿效于陛下,又何罪?陛下为君,是天下人之表率,虽与天齐,到底也承载于民。陛下是君,奴才虽与陛下有亲,”
许是拟安未曾想到如今的我仍会去说教于,眼眶不知红了几红,泛起潮汐。
我故意垂首不去看她红润的眼眶,纵身落跪,行跪拜礼,:“先有君臣后有亲者。您想要的,奴才又何尝不晓。但国朝内忧,又岂能于情爱上多磋磨。”
“陛下是尊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