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无话
家兄妹无关,放了他们,我同您回县衙。”
蜀川县衙夏季多炎热,当房门被推开后,也不晓得是什么日子。
走进来的只有两名衙役,他们手里携的是束缚囚犯的枷锁,而我最后被推进的是牢狱。
夏季虽是炎热,但在这诺大的囚牢里却又格外阴潮。老鼠和蟑螂自是不可缺少,血腥味在这潮湿的空气中也令人作呕。
在这阴暗的牢狱里,不知不觉三个月悄然过去,那一日,进来了许多人,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卷朱红卷轴,而那人则是陛下身侧的苏维吉,苏维吉朝我微微一笑,便展开卷轴示意我跪地听旨宣读:“受承天命,女帝制曰:朕伏闻蜀川一案,痛心疾首,内殿前司使许旭霖督促不力,罪当杖毙,今念皇子初月不宜血事,特降为内殿粗使,特令尔即日返回上京述职,不得有误。”
我抬眸迎上苏惟吉含笑的脸,我并不想去接这道旨意,准确来说,我无法去面对她,无法与她直视。
“许先生,陛下让惟吉传话于你。”苏惟吉侧身在我耳畔,声音慢悠悠的将拟安的话传至我的耳内。未了,苏惟吉唇角再拾笑意,提醒我去接下这道降旨。
我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抬起了双臂接下这道将终身束缚我于禁中的禁制。
蜀地一事,朕略有耳闻,师父离京多月,朕很是担忧。朝廷略有动荡,望君早日归朝。阿嫂一事,师父不必担忧,定当无虞。
“我可以去看看他们么?”
我顺着苏惟吉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在他笑意里提出自己最后的请求。
“带许先生过去。”
苏惟吉抬手指了两个内侍,护臂着我去了最里间的囚房。
那囚房似是被人有意收拾过,算的整洁,在牢里竟是如同别苑。且有太医在内为其整治,苏维吉凑在我耳畔道:“许先生可是放心了?”
缓步过去,我蹲在靠近阿娘的地方,轻轻喊了一声:“阿娘。”
“我要走了。”我继续说着,虽然得不到她的反应,但是她到底也是我的母亲,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怨恨。
“你和弟弟以后安心的过日子,莫要再做糊涂事了。”
夏季葳蕤,荷香溢满回京之路,绿树成荫,好像那年夏日。
不知行了多少里路,直到马车忽然停在一个地方,似是有人列行检查,苏惟吉上前说了几句后,马车又似轱辘滚动了一程,直到无法前进。
我清楚的明白,马车是到南熏门了,果不其然,车帘略略被捞起,露出了苏惟
吉俊秀的面容。
“许先生,我们到南熏门了。”他说。
我没有开口去应他,我只是想静静的在南熏门外在待一会儿,但是我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仍在养心阁等着您。”
等我?
我最终还是掀起了那半遮住我视线的青藤帐帘,将周遭尽数没入眼底。化成了无数叹息。
终究还是,逃不了么?
一路而向养心阁,适逢路过的内侍宫娥,皆会投来几记巡视的眼光。
养心阁外,亦如昔日光景,只是养心阁前,不知何时多了几株绿藤萝,枝叶正茂,花期正好。地上隐隐有几片绿叶,偏巧又有些荒凉之景。
门前两名黄门面无表情的立在两侧,隐隐约约间可以瞧见里屋的人影。
“先生不在的这些时日,陛下命人从福州之地移植了这绿萝于此,陛下对先生可谓是极好的,先生也莫要与陛下置气了。”苏惟吉指着那门前繁盛的绿萝兀自说着:“更何况,陛下到底是陛下,大宋一国之君,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和我不过是陛下身侧的近侍,陛下信任我们,便是我们此生最大的殊荣。”苏惟吉拍了拍我的肩头,无奈道:“再不过,陛下终究也是女子。心上人生气了,作为女郎又怎会坐以待毙,总会想法子挽回的,大不过是碍于身份与面子罢了。”说着,苏惟吉无奈摇了摇头,换上了叹息。
“置气,我又有何可气的呢?”我侧首认真问苏惟吉,不觉间竟然连自己也觉得可笑:“惟吉您也说了,陛下是大宋一国之君,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们不过是这金墙内最卑贱的内侍,得了陛下恩宠,应该心怀感恩才是,又怎会为了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过于埋怨陛下呢?毕竟啊,既然做了这令世人瞧不起的勾当,就要学会承受这勾当带来的风雨。这世上,哪能有一帆风顺,事事如意的日子呢。”
夏季微风清风,日头略有暗沉,绿藤的清香婉婉入鼻,恰似周遭三角架下栀子也盛开,弯腰折下一支于袖中,露出多日未展开的笑容。
“告诉陛下,我回来了罢。”
苏惟吉先是怔愣了片刻,反应略显半分迟钝,其后才笑着起步前去养心阁内。
我缓缓抬起握着栀子的手臂,自嘲道:“初心,不过是年少时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罢了。”
苏惟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