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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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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东山头,微光渐渐笼上大山,覆亮了山上七纵八横、杂乱无章的藤屋,灼耀了清境的水和树,泛起星星点点的粼光,在妖境这片雾茫之地中发散出明媚光辉。

清风送凉,进了藤屋,唤出了“呼呼”声,屋里的人却还没有半点醒动,只漫出两道平静气息,一轻一沉,相应相和。

额头像被风轻轻拂过,希楼仍紧闭着眼,睡梦中迷迷糊糊地低呢:“…阿母…希儿,还想要杨梅…种杨梅…”

她一边说,嘴角流出酸滋滋的口水,顺着滑嫩的下脸颊淌到了床上,枕湿了脸底下压着的一片粗厚衣布。

一声笑息轻轻呼出,微弱而无力,如许乂自己难以动弹的身体一般,只能倏忽地轻掸两下手指,感受指尖触过她额发时传来的微痒。

希楼正在梦里种树,忽入的声息像是从天上传来,太阳般的温暖而充满善意,让她忍不住仰头,睁眼去看。

身体的反应比梦中来得迟钝,希楼的眼睛先起了一道缝,缝里只映入了窗外透来的一线光和半张被光映亮的脸,那张脸上的眼睛正些微无力地睁着看她,眼瞳里却还泛着掩藏不尽的华光。

她不住地眯了几下眼,才将核桃般大的眼睛全部睁开,起身又抬手揉搓眼角,搓得半指都带上了眼泪水才罢休,后呆然看着床上的人。

或是事情太多,又或是睡过一觉,希楼那小孩脾气像来去自如的风,已不如刚被得罪那会儿时大了,清醒片刻后,也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讲起了道理。

“你弄脏了我的草地,记得吗?”她的手扒着床边,两腿跪得端端正正,背脊细小却笔直地挺着,气势十足地昂扬,“你的同……”

话没说完,希楼翻起深厚的双眼皮,想了想那只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认的鸟,心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气势汹汹地瞪向他:“反正,事有人替你做了,但你得道歉,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原谅人的……”

“…抱…歉…”

他忽然开口,话声如缕,气如丝,一吐一吸都像竭尽心力,而身体仍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眼神里不失丝毫的歉意,教人闻见不忍。

希楼斜下眼一瞥,正碰上他那满眼的歉疚,她瘪了几下嘴,才冷不丁地问了句:“喝水吗?”

他没回应,只是盯着希楼看,看了好一阵,又艰难开口:“…许…乂…”

“…许乂?”希楼复念他吐出的声,片刻才反应道,“是你的名字?”

许乂又不应,从这几句简单的问答看来,眼前的人不是他的熟人,可他却多的是疑惑和茫然,无法言明,无处可问,只有找到认识他的人才得解——他像是丢了记忆。

他一遍遍地回想,从近到远,从旧到新,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受伤,又如何到了这里,也不记得这小女孩说的草地,更甚至……他忘记了自己的来处,脑海里只留下了“许乂”这个空白的名字。

许乂尚不确定这个名字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名字,只是听希楼这样问,便默认了,他想起了什么,又费声道:“…希…儿…”

藤屋里,只有清晨的风在微微作响,一声轻唤都显得格外鸣耳。

希楼听见了许乂唤她,倏地坐直,舌头都急得跳脚:“你…你不能这样叫,只有母王父尊这样叫,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老鼠,身子不住地左摇右摆,两只小爪挥来舞去,却终是没对许乂破残的身躯下手,只引得他笑出几声轻咳。

希楼停下动作,屁股跌回了后脚跟,郑重其事道:“我叫希楼,就这一片,除了我母王之外,数我最大。”

许乂静静地听她说话,眉上、眼里满都是笑,只觉得面前的小女孩身量幼小,年纪多不过八、九岁,一脸的天真烂漫,让他有些庆幸——他方才醒来时,脑里一无所知的迷茫和不安,现被搅得只剩下她的声和影。

“你笑什么?”希楼一本正经问话,没觉得自己哪里好笑,又挤起两杠浓眉毛,“你既到了这儿,那也得听我的!听懂没?”

许乂暂时没想起别的事,况且就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去不了别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艰难而微弱地点头,顺着小姑娘还能哄她开心一笑。

而这落入希楼的眼里,他就是听话和乖顺的,像她养的那只大雕,就只听她的话——她指谁,大雕就咬谁。

希楼摇摇摆摆地转身,背靠着床沿,满意地“哼哼”起来,一串清甜音像山涧淌过的泉水,泠泠作响,沁人心脾。

许乂从她的背影缓缓地挪动视线,在她的唱声伴随下,用眼光略扫过屋子的样式和陈设,好像有些不太合他的喜好。

而这屋饰,确实也是足够使人不解,比如谁家会拿蒲扇大的飞蛾作墙上挂饰,不说它好不好看,就说能找到这么大的飞蛾,它得长多少年才被人给逮住;再说那如脑袋大的真“花灯”,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瘆人,微微聚拢的花瓣倒吊着,感觉要吃下一整个人头……诸如此类的装设,实是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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