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顾鸣舟放下交叠的双腿,如临大敌地挺直腰背:“你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
相较于他的紧绷,闻栖自如极了,“我只是想重新和你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婚约可以解除,你也可以尽情和尽情享受和齐知微的恋爱。”闻栖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椅子,“但我需要你无条件地投资我。”
她后半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顾鸣舟无法回神。
只不过闻栖有的是耐心,她在顾鸣舟沉思的时候,气定神闲地盯着他看,将他挣扎的模样尽收眼底。
“这不是什么亏本生意,相当于你花钱封口,还顺便买了自由。”闻栖摊了摊手,“很划算不是吗?”
“TP现在是强弩之末,我现在投资你,不就是花钱打水漂?”话里话外,顾鸣舟都透出轻视。
他不赞成这样的条件,“我也是生意人,这种稳赔不赚的交易只会败坏我的名声,我为什么要做?”
一旦牵扯到利益,顾鸣舟丝毫不让步。
闻栖知道交易没那么好谈,不慌不忙地进入下一阶段。
替顾鸣舟假想一段最坏的结果,从心理防线上突破。
“沈尽寒一直将我当成他的仇人,什么报复都冲着我来,这么些年来我可是替你挡掉了不少伤害。”闻栖平淡地叙述着,“你说,要是沈尽寒知道曾经伤害他的人是你,而我是救他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顾鸣舟不说话,闻栖从他游离的视线看出来,他在强撑,继而添了把火:
“像他那种道德感极强的人,错把我当成复仇对象这么多年,他会不会对我产生极强的愧疚感,从而更加怨恨你呢?”
“这只是你的臆想吧。”顾鸣舟还在嘴硬。
对此,闻栖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像朵危险的花蕊,于无声处绽放狠毒。
她当然不知道沈尽寒怎么想的,但这毫不影响她恐吓顾鸣舟。
“你大可以这么想。”闻栖停止翘椅子的小动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但你要知道,沈尽寒现如今可不是那个小镇出来的小孩子,可以忍着任人欺负,他现在在游戏行业的地位,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那又怎样?我是投行圈的,他再厉害,触手还能伸到我这里不成?”
“你手里有多少钱属于你的呢?”闻栖的轻讽是实打实的,“不少都是私募而来的资金吧?而且还是背靠顾氏投资这颗大树招来的资金,你不会真的都当成你自己的了吧?”
她的一句话,踩到了顾鸣舟的雷点,他立刻急了,“闻栖,我如今取得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并没有依靠顾氏!”
“我又没有完全否认的努力,你生什么气呢?”闻栖不由得好笑,“我们这群人都是踩着父辈的成就往上走的,这是人人可见的事实,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闻栖,我和你不一样。”
顾鸣舟不愿意承认,闻栖也就顺着他,“当然不一样。”
“话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沈尽寒现在手里有一笔庞大的资金,实打实的属于他自己,他不惜卖掉国外的公司都要回国报复我,复仇的决心这么坚决,你真的扛得住吗?”
闻栖还不忘倒油,故意唤了他一声:“顾家的少爷届时又该如何应对呢?”
“闻栖!”
事实证明,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顾鸣舟被闻栖气得不清,“噌”的一下站起来,踹倒了身后的座椅。
“咕咚”一下,座椅掉下水池,溅起水花,扑湿了闻栖的裙摆。
闻栖诧异地望着失控的顾鸣舟,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
“顾总,这么莽撞可不好哦。”事到临头,闻栖悠哉得和没事儿人一样,“瞧瞧,您皮鞋都沾水了,裤子也湿了一块,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啧”闻栖故作关切的叹了一声:“实在是有失形象。”
这副欠揍的模样让顾鸣舟火大得很,嘴巴也跟着锋利起来,“闻栖,这么多年沈尽寒都没有怀疑过我,和你这副嘴脸也脱不了干系。”
闻栖颇不在意,弯腰用手拧干滴水的裙摆,“我不这副嘴脸,我怎么帮你保守这么多年的秘密啊。”
她看着皱巴巴的裙摆,也没有不开心,“你连这都受不了,我还有更过分的话没说呢。”
“不愧是被哄大的顾家少爷。”
闻栖非要在最后加一句话膈应他。
顾鸣舟气得面目全非,什么剑眉星目,什么儒雅随和,在闻栖面前统统喂了狗,红着脸大喘气,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怎么,也想把我推下去?”闻栖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见到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疯狂,顺其自然地窥探到他的内心。
善妒心还是一如既往得强啊。
这话闻栖可没有说出口,她要是说了,估计今天就别想干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