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
是总裁吗,又没什么区别,况且咱们游戏公司,肯定技术为重嘛。”
闻栖习惯了这种言语打压,左耳进、右耳出,倒是沈尽寒还在维护她。
“闻总掌舵,我们不过是执行的人。”他温柔地道出不容反驳的夸赞,不会让人觉得谄媚,让闻栖都辨不出真假。
闻父没有生气,望向沈尽寒的眼中多了一分欣赏。
“爸爸,妈妈,姐姐回来了吗!”
旋转楼梯上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她像蝴蝶般挥动臂膀,天真又莽撞地蹦下楼梯。
一步一跳的模样让闻母差点捂心脏,“哦哟哟,宝贝玥玥你慢点儿。”
闻母张开手臂就去迎接,稳稳地接住了闻家的小宝贝。
早已成年的闻玥依旧拥有娇嫩的姿态,她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叫人一眼看到底,顺便还能数清楚里头有几条活鱼、几条死鱼,天真单纯得简直叫人落泪。
她仰起精致的头颅,眨着空洞的大眼睛,炫耀着她的天真无知,“妈妈,姐姐又闯祸了吗?”
对于宝贝女儿的十万个为什么,闻母当然是要哄:“我们的宝贝真贴心,这么关心姐姐啊。”
“那当然了,姐姐在外好好工作,我才能在家享福嘛,我当然要关心姐姐了。”闻玥骄傲地扬起下巴,两颊浮起羞涩的红晕,不知道是在向谁索要夸赞。
闻栖比闻玥大了八岁,闻玥一出生,闻栖就察觉到她和闻玥的不同,用闻父的话来说就是:闻玥是闻家的宝贝,而她只不过是闻家的继承人。
她是继承人,所以她有义务保护闻家的宝贝,又或者是因为她要保护闻玥,所以她才有资格成为闻家的继承人。
无论是哪一种理由,“以闻玥为尊”像是一种记号,死死地烙印在闻栖的脑海中,从未有过怀疑。
闻栖为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感到荒谬,她不解地皱起眉头,想去探究这抹荒谬背后埋藏的原由。
但闻父冷声叫唤她:“跟我上去。”
四个字说完,他冲沈尽寒堆起满是褶皱的笑容:“沈总先在客厅休息休息,小女招待你。”
沈尽寒无法拒绝,微微颔首。闻父立刻向闻母使了个眼色,像是要启动某个计划。
这种拙劣显眼的暗号闻栖看出来了,她望向沈尽寒,发现对方投来局促的眼神,拼命示意她速战速决。
闻栖向他回了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生疏地推着轮椅跟在闻父身后。
生病加速了闻父的老去,从背后看闻父更瘦,像是两根枯枝被塞进了昂贵的唐装,走两步便能散架。
但细长的枯枝能支撑他走完楼梯,闻栖的轮椅只能到楼梯口,再往上就犯难了。
闻父站在二楼处,居高临下地审视她,“赶紧上来。”
他似乎觉得闻栖的伤并不严重,能够站立行走。闻栖默然,她听到身后传来闻母劝阻的声音,大概是沈尽寒想来帮她,却被制止了。
成为闻家继承人的准则之一:独立。
闻父以求助他人为耻辱,从小教育闻栖独立做事,哪怕生病受伤,也要在不麻烦他人情况下,独立完成自己的工作。
一个无法独立行走的CEO,闻家不需要。
闻栖已经过了委屈和不甘的阶段,她平静地接受了闻家人袖手旁观的事实。
好在楼梯有扶手,脚也只伤了一边。闻栖左脚支撑着,单脚站立起来,右脚的伤势不能用力,她干脆曲着不动,蹦跳着移动到扶手面前。
每跳上一级台阶,闻栖的手就往上挪几分,待到差不多时,再跳上一级。这样的动作笨拙而又狼狈,用安副董的话来说就是不得体。
闻栖每往上跳一级,心就冷却一分。闻父在二楼看戏的模样刺痛了她。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闻栖趴在扶手上微喘着气儿,她的身后一共四十四级台阶,每一级都是她疏离这个家的理由。
“闻董······”
闻栖的话还未说完,闻父像是成心戏弄她一样,转身往书房走。
她把着扶手的手指用力收紧,恨不得将这块原木扣碎。
“梆!”她的手掌重重地撞向扶手,发泄出压抑在内心的情绪。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忍呢。
闻栖内心的阴暗面在不断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