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管家大哭道：“夫人，我们找到侯爷时，气息早没了…夫人，侯爷他有这个病根，我在后面跟着看到了，他当时一头从马上栽下来了。”

江澈盯着地上那盖着白布的尸身，依旧不敢相信父亲已经不在了。

俞瑶跪在尸身前，颤着手掀起白布，随即泪如雨下，哭得快要晕过去。

众人忙着处理忠勇侯的后事之际，娟儿有事去请示在屋内休息的俞瑶。

俞瑶本身体弱，伤心过度后就头晕，此时正在床上休息。娟儿喊了几次，俞瑶也没有应声，嘴唇泛着乌紫色，手里攥着纸。

过了一会儿，娟儿哭着跑出来，“不好了，夫人她服毒自尽了。”

俞瑶深觉江渊是因她而死，旧错在她，她已无颜在世上苟活，方才上床歇息后她就支开了侍女，写下几句遗言后自行服毒。

次日上午，苏熙微买早点的时候听见旁边的摊主和路人议论。

摊主：“那谣言竟然是真的，忠勇侯当天就气死了，侯夫人也跟着他去了，忠勇侯真是太可惜了，啧啧……”

宫中的谣言已经大肆传开，忠勇侯性情耿直，知道此事后怒火攻心，以致旧疾突发，侯夫人悔恨不已，服毒自尽，追随忠勇侯而去。

苏熙微来到卫府，卫府的人也都知道了昨日的事，

周婆婆坐在桌前长吁短叹，“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糟老天爷，忠勇侯战功赫赫，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他夫人也是吃斋念佛的，怎么突然就都走了，好人没好报……”

苏熙微坐在旁边皱着眉，周婆婆凑到她耳边问道：“前几天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宫中传出的流言，莲卫府的人也有所耳闻，照理这等秘事不该能从宫中散出来，多半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熙微顾不上细思其中的隐情，她只想到江澈，也不知道侯府现在什么场景。

苏熙微心乱如麻，按着周婆婆的手，“周婆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一趟。”

周婆婆：“自然是该去，咱们共事这些日子，小澈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只不过咱们不能都去，都去了也不像话，这样吧，你一个人替咱们几个去吧，顺便也替我安慰安慰他。”

冬日天黑的早，下值后已经夜色昏沉，苏熙微换了身素服去忠勇侯吊唁。

当时府内已经没有外人，苏熙微跟着管家来到灵堂，一路上就闻见纸烟和线香味儿，接着看见几位僧人在灵堂前的院内打坐念经。

江澈正一个人跪在灵堂前，夜风拂过，他身上的白色布摆随着风动了动。

苏熙微走到近处瞧了几眼，江澈如今已经两眼木木，整个人僵直地跪在地上，晚上天气冷，他的双手已经通红。

苏熙微唤了他两声，江澈仿若没有听见，依旧木木地跪在那儿，亦或是外面僧人念经声音太大了，盖住了苏熙微刚才的声音。

忠勇侯夫妇骤然作古，实在令人叹息，但前来吊唁者寥寥无几，只因此事保不准和皇上之前的谣言有关，众人斟酌之后都选择避讳。

苏熙微也不熟悉侯府的礼数，只先到灵牌前上香磕头。

江澈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前几日简直判若两人，苏熙微忍不住担心。

她跪在旁边摸了摸江澈的手，果然如冰块一般，他外面披的麻布，里面穿的单薄，偏生其他人也劝不了他，只好由着他这样跪着。

苏熙微让江七多拿几个暖炉放在江澈身边，又让他给江澈找了件白布素袄披上。

苏熙微给江澈披衣服的时候，江澈微微抬眼，看见她后眼神一时恍惚。

苏熙微：“我来给伯父伯母上柱香，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江澈听了微微低下头，并没有什么反应。

苏熙微看着他这般模样，愈发心疼，找了蒲垫跪在旁边陪着他。

侍女娟儿也给她找了件素色大袄披上，苏熙微谢过她。

夜风习习，幸好有暖炉和袄子，院子里的僧人还要彻夜念经，苏熙微也不觉得困倦，就这么陪江澈守了一夜灵，直到丑时末才靠着柱子睡了一会儿。

几个和尚开始敲打法器，苏熙微被那响声惊醒了，揉着眼睛看看附近的滴漏，此时已经是卯时，离天亮还早。

刚刚那一阵法器声也惊到了江澈，江澈似乎回了神，揉了揉眼睛，又动了动手脚。

他半站起身，转头看见正在揉眼睛的苏熙微。

江澈眼里一时震动，出气时脑壳突然抽痛，他捂了捂头，张开口，声音已经嘶哑。

“你怎么……我还以后你早走了。”

苏熙微：“我看你眼睛都不会动了，我不放心你。”

江澈低下头：“你在这儿陪我守了一夜吗？”

苏熙微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说道：“小澈，别再像昨天那样吓人了。”

江澈鼻子嗡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