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盛世

鱼香肉丝不好吃？

不可能啊？

詹世瀚不解地凝眉，鱼香肉丝这道菜他在现世做了千百次，不可能不好吃。

余翠芝皱着鼻子，撒娇似的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你！赶紧给我去拍黄瓜！再偷懒就真来不及了。”

詹世瀚不肯走，余翠芝瞪着他，眼神警告，一手端起鱼香肉丝，一手扯着詹世瀚去拍黄瓜。

可鱼香肉丝还没在余翠芝的手里捂热，刚刚说话结结巴巴的小二，一把抢了回去，嘴里直呼着：“三少奶奶，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这鱼香肉丝太好吃了。”

“好吃？真的好吃吗？”

余翠芝有些不信。

那个小二猛点头：“这鱼香肉丝可好吃了，大家都尝尝。”

只见小二托着鱼香肉丝的盘子，献宝似的推荐大家吃。

其他人都吃着四喜丸子，盐水虾这些大荤菜，根本瞧不上只有一点肉的鱼香肉丝。

那小二极力推荐，也没人动筷子，直到他端到一个满脸麻子的小二面前：“麻子哥，您见多识广，快点尝尝。”

满脸麻子的小二并没有吃菜，他正往自己的怀里揣馒头，那个小二端鱼香肉丝过来，他有些尴尬，筷子挑起鱼香肉丝，应付地吃了一口，他眼神里就流露出惊奇的表情，他竖起大拇指夸赞：“真不错！”

“麻子哥说不错，一定不会错。”

一群小二举着筷子围了上来，十几双筷子一起下去夹，一盘满满当当的鱼香肉丝一下子就夹了个精光。

鱼香肉丝一入口，小二情不自禁地赞叹。

小二们有的激动的拍着桌子，有的夹了又夹盘子剩下的一点点肉沫星子，更多人的含着泪水，这普普通通菜肴，勾起了他们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小二们吃完鱼香肉丝的舌头，还不断舔舐着嘴唇上剩余的汤汁，不让一丝的美味流走。

吃得连肉沫星子都没有了，盘子里只剩下了少许的汤汁。

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掰了一小块馒头，吸着盘底剩余的汤汁，小块的馒头吸上少许的汤汁，仅一点点汤汁就包含了鱼香肉丝所有的滋味，让着寡淡的馒头，变得如山珍海味般美味。

小二们一个个都吃得眉开眼笑，直到盘子上的汤汁被吃的一干二净，才心满意足地吃起了其他的菜。

小二们吃着其他菜，嘴里还回味着鱼香肉丝的味道。

“麻子哥，这鱼香肉丝太好吃了！”

“麻子哥，我们盐官城里什么时候有做菜这么好吃的大厨，他要是能为我们望月楼做菜，望月楼的生意也不至于那么差。”

“二狗，你瞎说啥呢。”

那麻子小二故意撞了一下那个叫二狗的小二，暗示余翠芝和詹世瀚在场。

那二狗才闭上了嘴，小二们都吃完了，余翠芝等着帮他们收拾碗筷。

可余翠芝手都碰不到碗，小二们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在余翠芝手指碰到碗的前一秒把碗收走。

所有的碗筷被收到了一个大木桶里，余翠芝又想去帮忙抬木桶，那麻子小二又抢先了一步：“三少奶奶，这是我们下人做的事，您就让我们干吧。”

麻子小二身材很单薄，一个人搬那么大个木桶，余翠芝一路跟着他，想搭把手。

可他一直婉拒，他每一次拒绝余翠芝的话语，都卑微到尘埃，好像生怕余翠芝帮了忙，他就挣不到工钱似的。

到了后厨，他着急忙慌地拿出揣在怀里的馒头，跑向了怀着孕的洗碗女工。

那洗碗女工见麻子小二跑过来,停下了手里的活。

那女工身材矮小，皮肤蜡黄，骨瘦如柴，头发干枯的像草一样，只有那硕大的肚皮证明她是个孕妇。

清朝的夏末已经很凉，但她只穿了一件打满补丁的麻衣，枯瘦的手指捧着馒头咬了一口，脸庞不知为何就划下了泪水。

清朝的底层人民的贫穷让余翠芝难以想象，即使身在康乾盛世，即便这是富庶的江南，这里每一个人也都吃不饱，他们眼神都因为饥饿都失去了光彩，为了一口吃食，卑微到了尘埃。

麻子小二打开用叶子包的一小撮鱼香肉丝，送进孕妇的嘴里，孕妇只吃了一口，眼神突然就有了光彩。

“阿西你看，我做的鱼香肉丝不错吧。”詹世瀚有些小得意，声音沙哑，语气嘚瑟。

余翠芝看得入神，这才感觉到詹世瀚在她身后。

詹世瀚腿脚不便，胸口半靠着余翠芝的背，他们之间只隔了几件薄薄的夏衣。

詹世瀚和余翠芝说话，身体靠得更近了些，他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穿过余翠芝的鼓膜，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语，却有了一种耳鬓厮磨之感，余翠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错行了吧，那凉拌黄瓜呢，你打算怎么做，都快辰时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做了。”

余翠芝转过身质问，詹世瀚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