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选妃
连长晋在宫外等候两个时辰,皇后宣群臣进入紫宸殿。连长晋跟随周序退在殿前,忽听值班太监传宣,皇后即将走上殿中央主持会议。
年初边关战事吃紧,皇上御驾亲征。内朝无论大小事宜,皆交由皇后把持。
本朝后宫三品以上的妃嫔足足高达百人,但有记录的子嗣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平安成年的皇嗣仅一位——裴贵妃所诞的太子赵傲天,今年二十八,尚未娶亲,也无这方面意向。
大粱开国皇帝家中是两兄弟。兄长打下来的江山,却被胞弟借走,后续由两家子孙后代轮流继承皇位。
当今圣上是兄长这一脉,若是此脉后继无人,旁系一脉的宁王父子就将重掌大权。近来宁王一系在朝中动作频频。
皇后与拥戴兄长一脉的朝臣焦头烂额,自不能容许这等事发生,立刻张罗为太子遴选妃嫔。
紫宸殿内地上摆满百余名女子的画像,皆是色貌品行通过初筛的适婚女子。
太子为国之根本,太子选妃既是内廷大事亦为朝堂大事。各部诸多要员现身。选妃册封等事务少不得礼部参与,连长晋为礼部侍郎必须出席所有典礼。
他在宫内安静候着,近些年来他被拔擢为国子监司业兼太子侍讲,站位在第二排。他个子高,在前后衬托下较瞩目。但论群臣间身形最突兀的,当属遮天蔽日的首辅裴朔。
官员们到齐,皇后在宫侍容儿的搀扶下,从内殿转入紫宸殿前殿。
东宫内侍之首的张嬷嬷抱着玄猫太子赵傲天姗姗来迟,一进门便退避在皇后身旁。玄猫太子依偎在她怀中,不吵也不闹,如同一只性情温顺的寻常家猫。
随着皇后一声令下,张嬷嬷弯腰轻置赵傲天于地面。
赵傲天四肢刚一有着落,便绕着大殿四处游走。它不曾在任一幅画前驻足。走得乏了,懒散地倚在连长晋袍角。
太子妃的人选悬而未决,在场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张嬷嬷焦灼万分,见状走上前拉赵傲天。
然而赵傲天左右闪躲,最后攀爬到连长晋肩头,怀着他的脖子,始终不肯下来。
皇后凤目淡含愠怒看着赵傲天和连长晋,却是笑着在问:“太子如此粘着连侍郎,是他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物什?”
次辅周序兼任礼部尚书出列,替连长晋解释:“连侍郎是太子侍讲,许是因此太子与他关系亲密。”
首辅裴朔没有发声,侧目使了个眼色,在场其他官员站出来附和周序的说辞。
容儿插嘴:“您的意思是殿下选中的太子妃是连侍郎不成?”
诸位大臣低着头,礼部不少官员落汗,鬓边碎发洇湿。
皇后铁青着一张脸,比起不听话的太子,还是瞧见群臣抱团取暖的场景更令她不悦,对连长晋揶揄:“别是真藏着不便人知的秘密?”
婢女容儿见皇后捭动肝火,之后附在耳边小声低语。在场群臣听不清具体内容,仅见两人打量的目光落在连长晋身上,皇后点头应允。
容儿走下鸾台,绕画像转了一圈,路过连长晋时,投以鄙夷的目光。连长晋在城中多数女子眼中俨然是负心汉,容儿素来直率,实属看不惯他。
容儿转身同皇后作揖,道:“回禀皇后娘娘,殿下挑中的那幅画,就在连侍郎身上。”
皇后长挑秀眉,含威凤目盯看连长晋,即对左右侍卫吩咐:“把侍郎连长晋拿下。”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架起连长晋,一人从他身上翻出一轴画卷。
画卷在大殿地上展开,映目是一名水杏眼女子,身穿交领红襦裙,端坐在槐树下。右侧配着竖排梨花小楷:永安忠武将军盛氏长女。
赵傲天瞅见画中人,猫眼瞪作铜铃,三跳两蹦跃下连长晋肩膀。它趴在画像旁,对连长晋怒目而视,呲起尖锐银牙,捍卫自己领地。
皇后面色稍霁,笑道:“太子很早就同本宫念叨盛家小姐,还特地在她的画像上洒了香粉,以便辨认。难怪方才它躁得很,原来是找不见盛家小姐的画像。”
周序安排连长晋藏起雪然画像,被当场抓到现形。他并不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一来连长晋和盛雪然有过牵连,做法虽过度,但于情于理可以谅解。二来连长晋侍奉翰林院里不过寥寥五年,资历尚浅,背锅再好不过。
皇后没有治罪连长晋,令两侍卫解开拘束。
“众卿可还有任何异议?”皇后问道。
周序后方官员腰间玉牌坠在地面,又很快捡起。
忽地,连长晋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盛家女与下官早有婚约在身,还望皇后成全。”
礼部官员纷纷附和。裴朔作壁上观,静候皇后处置。
皇后不为所动,半分眼色未分给连长晋,牢牢盯看撰好的册妃文书。
容儿见皇后既未在册妃文书上盖印,又不肯宣连长晋起身。
她心思玲珑,很快揣摩到皇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