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
那之后,爹爹给了我好些书让我誊抄且记忆,这向来是我的短处,字歪歪扭扭,还很慢。
我拿着书卷跑出家门来到临王府,敲了好一阵门,管事才匆匆开门。
我便与他说,我想见临王,他瞬间慌了神,带我进了门,让我稍等片刻。
我等啊等,临王才出来,几日不见,他长高了不少。还是着黑衣,模样更冷了。
我这才想起来,他这般打扮,像极了阿枝的特制烟熏黑鸭。
他看见我倒是和颜了些,问我作甚,我将书卷交于他,求他帮我抄抄。
他没答应。
早知如此,我才不会来到这里!
我愤愤的跺脚,抓起裙摆就朝门走去。
他又揪住我的衣领。
没错,他又揪住了我。
“你就不能待我礼貌些么?”我问道。
“我怎的不待你礼貌了?能进王府,这便是我的礼貌。”
这语气好生奇怪,看着他的面容,总有种小大人装成熟的感觉。
看破不说破。
“你今日就来王府好好抄录,我陪你。”
我……
倒不如不来,在单府还是闲散些。
我捏紧了小拳头,在心中暗骂他。
萧临鸢!等我长大一定给你坏果子吃!
本以为抄录完爹爹给的书卷即可,哪料萧临鸢最近喜欢上了诗经,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又来问我只抄过一遍的《相思》怎么背。
我硬着头皮,开始磨磨蹭蹭的回忆,“红……红……红豆生南墙,春来……发几枝,”见他心不在此,我忙道出最后一句,“此物最相思!”
真是可怕,我连此诗的大意都不知,如今都背完了。
怎么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之后他“嗯”了一声,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我借机问道,“你不用抄录么?”
他一副骄傲的样子,说自己早已学完。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他如此得意的猖狂?!
他好像越来越不在意他的形象了。我决定一定要拟本《临王丑闻》让天下人都知晓他的真面目!
就比如他练剑放屁,上树摘鸟巢被踹了下来,还很小气,不让我吃饴糖,自己倒是当着我的面吃的可香。不仅如此,还有翻墙,对!
堂堂临王翻墙找我练剑。
真是越来越像我了,哎。
我看着临王府一排排的侍卫侍女,还有管事,虽不能说他们各个都身怀绝技,但能肯定他们总有一个会的。他偏偏找我,真是累死人了。
不过编书嘛,我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罢了,等我认完也不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
一个月后,爹爹赠我一支箫,那上面刻着“单”一字。
我问,“这可是兄长差人带回来送我的?”
爹爹点了点头,随后扶着墙坐下了。
我看到他揉了揉太阳穴,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朝廷上的事,我是不知道的,爹爹也从未与我讲过。
自上元节后,爹爹的话愈加少了,去后花园的次数也更多了。
我想,他大概是想阿娘了。
我继续问道,“那兄长何时回来?”
爹爹不说话,但我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此次出征,一去不回。”
我不明所以,兄长为何一去不回?那里是有多么的好呢?他为何不回来再看看谢韵姐姐还有我和爹爹呢?
不知为何,自此之后,爹爹对我只有怜爱,他常常与我讲过往红了眼眶,他说,“一别经年,往事如烟。”
他说,愿儿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他说,愿儿岁岁无虑无忧。
爹爹愈来愈频繁的去庙堂里祈祷,他说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我那时不懂他为何与我说话总是红了眼眶,为何总念叨我快快长大。
后来我才知道,自我出生那日起,便被寓,及笄之年会有大难将至。
——
一周后,阿枝总算学会了皇宫配方,她说给我做独一无二的烧肉,配上阿枝牌特制料方,一定很好吃。
我问她,你试过了么?
她拍着胸脯说现在就试。
嗯……我十分怀疑阿枝的是拿我当“尝膳官”来用。
阿枝烧火太不熟练了,她柴火加多了,火烧的特旺,还不断冒黑夜,熏得我眼睛疼。
她还继续打着扇。
“阿枝,你快别扇了!”烟越来越多,我大声道。
这样下去,我和阿枝怕是要变成烧肉了。
果不其然,伙房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