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先生:“这条路你走了多少遍?”
第二天醒,是熊猫先生姐姐的电话,也没什么事,问了他在哪儿之类,我眼皮眨不开,这几天太累,只觉得人类的事情太琐碎,再次感叹能够每天画画的日子真的太美妙。
他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样子,我蜷缩在床角,伸出手和他告别。
下午的机票,我就要走了。
熊猫先生抓住我挥动的手臂,我被扯出来一截,现在太瘦,总觉得随随便便一个人一拳我能躺两个月。
“曹泉,你也起来,到医院看我爸。”
我没反应过来,过一分钟,总觉得自己睡懵了,他让我起,我就起床洗漱,化妆,选衣服。
我喜欢提前准备,做任何事情都是,独这一件事,我没准备衣服,在国外穿的都是独立特异的,我觉得像神经病服,怕他等久,选了鹅黄色的背心,湖蓝衬衫,杏色裙子,挎个包。下楼,我才发现秋天,平时画画都没发觉,对季节不是很关心,法式梧桐黄了,分手那阵最讨厌法式梧桐。
查了,今天周末不限号,就带他到停车场开车出来,平常这车的保养费都是租金,是朋友在代理,开的时候,心里赞叹幸好没穿高跟鞋。
到医院了,我解安全带下车,到花店挑花,避开玫瑰,买了桔梗,用水壶把花粉压了又压,我抱花往前走,他停住。
“这条路你走了多少遍?”
“先生,可不可以借一分钟你的手掌呀?我牵一下。”
我带他等电梯,按楼层,他一直抱着花,我走在前面,到病房门口,我整理长头发,是和法式梧桐黄叶一样的颜色,推了推眼镜。
熊猫先生开门,我跟在后面,他妈妈也在,我笑着问好。
“叔叔阿姨好。”我把花放到窗台,就叠到他身后,他有两个我的体重成功帮我遮挡,只露出脸,半截金发。
“爸,妈,这是曹泉。”
叔叔阿姨也很客气,就说我们吃饭没,聊一会儿,问熊猫先生,这是以前的高中同学吗?
我尬住,倒不是腼腆,我们那里的女性脾性泼辣洒脱,如果在我故乡,我怎么可能会被逼的说不出口?从小就被教导的胆子大,后面我在外面靠的更多的也是风土教导的勇敢,我智力不行,低下且没脑子。
他没说话,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心里一横,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准备告别,收拾东西走人,这钱已经足够。
这钱不是公司里的,就这些年没大手大脚花钱,从遇见他开始,就存着,提前准备,就怕他遇到麻烦,取了七成给他。我计算医院的流水,这些钱够叔叔几次手术还多。
姐姐进来了,我低头不敢看,提的是早餐,他突然把我攥住,我青筋暴跳,吓的赶紧撒手,松不开。留下姐姐照顾叔叔,阿姨就和他一起到楼下吃饭,捎带着我,我一路上拖拖拉拉,这比我高考还紧张,生怕说错话。
他说了个餐馆,一想有两公里了,就开车出来,狐疑在医院附近吃不就行了,是什么风俗习惯。
点了一笼包子豆浆油条汤食,我想吃他们这里的一种面,这个店没有,隔壁有,18岁到这里的时候,没吃成,到后面每年过年都在这里过,满大街的这个面做招牌,我也不吃,所以一直没吃上。
熊猫先生看我吃的少,悻悻的,突然起身靠到我耳边问我想吃什么。
我眼看着就又要哭,觉得这几年有点委屈,挺酸的,不开口。
他去旁边买了打包过来,我和阿姨已经在聊天了,他这次坐到我身边,我吃面,挺欢快。
阿姨亲切的问:“第一次吃?”
我狂点头,吃不完,在我故乡面都是分两的,自从到他这里我就没完整吃完过一碗面,真的很多,哭着也吃不完。
熊猫先生慢慢吃,我只好正襟危坐,生怕把天聊死,还好阿姨很亲和。
“小姑娘是哪儿人?”
“我是书地的。”
“那太远了,快隔一千公里了吧?”
“是的。”
“不像是第一次来呢。”
“来过几次了。”
阿姨又笑:“刚刚看你开车,这么熟练,肯定是开车有几年了吧?”
“嗯,天天开就熟了,在这边开的少,刚刚还怕这边道路修改,还好,没怎么变。”
“这边铁路线不变,大路线也不会变太多的。”
“是呀,这边秋天很好看,我们那边一年四季常绿,两边我都喜欢。”
“阿姨说话你听的懂吧?你们那里也说方言,隔的太远了。”
“听的懂,我刚来的时候听不懂,听多了就好了,我们那里基本上也是都说方言的。”
他吃完,我把他们送到医院,到楼下,想着已经很打扰了,他们一家是喜欢稳定的,我又不是什么人,别说三年多不联系的朋友,也不是同学,现在就是陌生人,不要打搅别人珍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