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进去吧，不要怕。”

夏昙圆溜溜的眼睛泪汪汪地望着领她来的汪叔。这儿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夏昙不知道汪叔领她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老爷在里面等着你呢。”

“连老爷吗？”夏昙问，如果是连老爷，那这儿就是公子的家咯。夏昙想。

“快进去吧。记得眼睛不要到处看。”

“是。”夏昙乖巧回答。她谢过汪叔后独自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一间书房，因为公子的书房差不多也长这样，他们的书房都好大。

“夏昙——”

夏昙还没看仔细呢，被突然的声音吓到，猛然记起汪叔交代进去后眼睛不要到处乱瞟，她立马垂下脑袋恭敬地跪下地上向连老爷请了一个安。

“你叫蒲韧香——对吧！”

夏昙觉得奇怪，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叫蒲韧香啊，连老爷怎么会知道她叫蒲韧香呢？

“宣州官府报人口失踪，说本该衣锦还乡的蒲老爷，一个月了还未返乡。我这儿有他们一家三口的画像，你走过来看看，这张画里的小丫头是你吧？”连老爷在三张画像中挑出一张，递给夏昙查验。

夏昙接过画，眼睛却一直盯着另外两张，蓦地眼泪说出来就出来了。这迟来的眼泪，无比汹涌，夏昙想止也止不住，她太久没有想父亲娘亲了，不是她忘了，只是她不愿刻意去想，不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没了爹没了娘。

伤心的夏昙拿手里的画直接往眼睛上抹，连老爷连忙叫打住。夏昙抽噎着把揉成团的画还给连老爷。

见夏昙这样，连老爷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拿出一张白纸，取笔蘸墨，同时对夏昙说：“我这就向宣州官府还有朝廷汇报你双亲在返乡途中惨遭山贼杀害，至于你……”连老爷抬头望了望夏昙。

“连老爷！”夏昙忽然说道：“夏昙能否求求您，您就说蒲老爷一家都已命丧山贼。反正我现在叫夏昙，我知道连老爷您有通天的本事，伪造人口不是难事。您就让蒲韧香随她的爹娘一块去了吧。”

“小丫头，你想的倒是简单，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活人，这世上的活人岂能说没就没了。”

这份薄薄的卷宗，只有一页，像是被人特意撕下，上面写着：

永安三十三年四月二十九日，蒲如年携妻蒲尤氏女韧香返乡，经明华山，遇贼，亡。

蒲韧香呢？

照纸上的意思，蒲如年一家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蒲韧香当然也跟着蒲如年一起死了，现在她以蒲韧香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帝都，令这段呈现模棱两可的意思，要证实就必须得查，如果真的查下去，没问题会是最大的问题。

我心底仿佛打进一响闷雷——我应该想得到的，当初连老爷没有直接拒绝我，表示事有周旋，我怎么如此大意。

我以为我计划周详，孰不知——百密一疏，我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越想我就越感到害怕。这份卷宗不难猜出是林野藏这儿的，以他对璋王的忠心，他有没有拿给璋王看过呢？

心里像揣了一只小老鼠，我慌慌张张收好卷宗，又强装镇定从正房出来，回到东厢实在是忍不住，给自己连倒了三杯凉水。

没事的，没事的，我安慰自己——要有事早有事了，还轮不到现在。可我的手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抖。那位大人是不是打算将计就计，等着我往里钻呢？

咕咕——咕咕——

谁？

不适宜地声音吓了我一大跳，定眼瞧，原来是猛儿，它不知是什么时候飞进来，见屋里没人自己悠哉乱逛起来。这小鸟胆儿真大，我皱眉，不会是春贤不想找我就派猛儿来找我吧？这小子——他不怕坏我事！

猛儿的出现令我焦躁不已的心更加躁郁。

我敲了敲桌子，猛儿飞上桌，我在它腿上取下一张小纸条。猛儿见它任务完成，主动从后窗飞了出去。还算识相。我展开小纸条，小纸条正面写满人名，这些人名我大半都认识，他们全是当朝的官员，纸条反面仅写了两字——城门。

什么意思？

我反复把小纸条看了好几遍，忽然想起毛敏说过的话，顿时明白，这些人名是林野在我受牢狱之灾时找过的人。难怪毛敏那么激动，一个高傲的人放下姿态去求人，确实让人觉得可怜，特别是对他有情的人。

那城门呢？

春贤那家伙未免太高估我了，两个字？就不能多给点！

要不问问秋心？我心想。

我走进秋心屋子，把小纸条揉成个小团子丢进炭盆。秋心好奇问：“说什么？”

嗯……我不想跟她主动提林野，这样会让秋心误认为我悄悄关心他。

那怎么开口好呢？

你知道林野在我消失的日子去做什么了吗？

真像个悍妇对人盘问自己不在的日子丈夫有没有与人鬼混。话还没问出口，我就先忍不住对自己翻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