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中岛零把物理推开,伸了个懒腰:“差不多了,这次肯定不会挂科。”
如果每次都能这么说就好了。柳莲二翻出下一科目,中岛零抗议了起来:“休息一会儿,我渴了。”
“那就休息十分钟。”
听了柳莲二的话,中岛零如蒙大赦,走到茶几边喝水,她刚想问柳莲二要不要喝,一回头,看到柳莲二低下头去,在纸上涂画着。
中岛零来了兴趣:“你在画我?”
“嗯。”
“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吗?”
“不用。”
“你要画多久?”
“很快。”
确实很快,柳莲二没几分钟就画完了。中岛零要看,柳莲二却把纸立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嗯?中岛零伸手:“我要看。”
“那你不能生气。”柳莲二说完,把纸递了过去。
中岛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把纸展开,脸都快绿了:“……这是我吗?”
除了都是长发以外,中岛零怎么都没法把纸上这么抽象的人物和自己画上等号。因为柳莲二画的是简笔画,而且也没画好。脸是土豆形,头发是几根粗粗的黑线。要说这是几岁的小孩子画的,中岛零都会相信。
柳莲二咳嗽一声:“我不擅长画画。”
……这完全是不会画画,而不是擅不擅长的问题。
中岛零拿起铅笔,刷刷几分钟,在旁边画了一个新的自己。她把纸翻过去给柳莲二看:“这才是我。”
中岛零画得很好,简单的小画也能看出功底来。柳莲二把纸接过去,就不给中岛零了:“我要收藏起来。”
“你画的那张……”中岛零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她已经看到柳莲二撕开了纸,把那个抽象过头的人物图销毁了。
“你画过人体模特吗?”
“画过。”画画是绕不开模特的,中岛零当然也画过。
“老师请的模特?”
“不是,我画的理惠。”中岛零喜欢一口气解决某个问题,所以她在画人体时也是一样,她画了好几个月,一直到感觉熟练了点才去画别的。那时正好中岛零刚去读女校,牧野理惠发现她在对着照片画以后就自告奋勇,充当她的模特。
“你为什么不和牧野桑来往了?”柳莲二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很奇怪,毕竟牧野理惠和他算得上是“情敌”,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后半句话,“毕竟她应该是你唯一的朋友。”
中岛零没有朋友。读到高二,柳莲二还没发现她身边有任何一个同性朋友。很长一段时间里,柳莲二都在充当中岛零的朋友,一直到前不久,他才算勉强摆脱了这一身份。柳莲二不认为中岛零不需要朋友。中岛零有时完全像对待朋友一样地对他。柳莲二并不是希望中岛零不要这样做,他只是认为,中岛零也需要可以一起逛街、聊天的同性好友。牧野理惠的别样心思先不提,至少她和中岛零的关系完全称得上是好友。
“理惠她……”中岛零沉默片刻,说,“……她不是真的喜欢我。她不应该读女校的。”
要说牧野理惠有男人气质,或许有点过分,但是牧野理惠的确在用男性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可能是因为父亲始终以她是女孩儿为理由拒绝教她网球,这反倒激起了牧野理惠的好胜心。
牧野理惠的好胜心很强,她开始以某个人为目标,中岛零偶尔会从她身上发现那个人的影子,比如口头禅——“本大爷”——相当莫名其妙,比如一些明显是从别人身上学来却学不像的招式,比如有段时间明显的男士发型……牧野理惠几乎是把自己往某个方向扭曲,在和中岛零成为朋友后,她的这些行为总算是停止了,因为她从中岛零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坚持——成为自己。但她内心的男性化一直持续着。
如果牧野理惠没有读女校,没有受到学校里某些风气的影响,她的行为不会向着两性关系发展。可惜没有如果。
而且,对中岛零来说,更难面对的,不是错以为喜欢她的牧野理惠,而是她自己。
“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做。我至少应该做点什么。我不敢反驳我妈,我很害怕……”
中岛零害怕激怒中岛妈妈,而要在中岛妈妈已经勃然大怒的情况下,她能做的,只有沉默了。
中岛零也不相信牧野理惠从未怪过她,怎么可能不怪她呢?她那么懦弱,从头到尾也没有争辩过。牧野理惠只是快速地原谅了她。
每一次,中岛零看到、想到牧野理惠,都会想起当时自己的软弱、无力。
“如果我会失去牧野理惠这个朋友,也是应该的。”
柳莲二无言,他主动改变了话题:“也许你可以和赤也他们成为朋友。”
看中岛零疑惑地看着他,柳莲二说:“如果我有不规矩的情况,他们可以为你通风报信。”
柳莲二难得开了个玩笑,但中岛零的微笑却让他明白了这个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