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回东宫的路上,林昭昭单独乘一辆马车,是太子的吩咐,车上还载着从太医院取来的药,各种各样,都是寻常人家怎么也寻不到的。
“太子殿下真好,为了太子妃的伤,还特意从宫里取药。”
彩云坐在一旁,满脸花痴地赞叹着,从前就听闻太子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性情也是温润如玉,果不其然。
她赞叹着转头看向太子妃,想获得太子妃的认同,猛地发现太子妃竟然把右肩的衣服扯下,堪堪露出白里透红的纱布和肩膀嫩白的肌肤。
“太子妃!这可不行!”彩云匆忙地跑到林昭昭身边,挡在她香肩的前面,以防有人突然进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光被彩云挡住,林昭昭不解地抬头,问:“怎么了?”
彩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太子妃怎么能在外面更衣呢?万一被人看见,那那就……”
“没有人。”
刚刚在帝后和那些郡主的面前强忍着,其实林昭昭已经疼得厉害,眼下药就在旁边,她怎么能不用?
林昭昭继续手里的动作,把沾血的纱布掀开,微微发黑的伤口仍在往外淌血,伤口不深只是反复牵扯,愈发严重。
“这怎么,怎么这么严重了?”
彩云被眼前之景吓住,颤抖着身子,不再去管合不合规矩。
“彩云,帮我把药拿出来。”
白色药粉撒在冒血的伤口上,因着药性的刺激,林昭昭感到更多的疼痛,额上的冷汗像珠子一样,圆滚滚地落下来,她的眼神逐渐无法集中,力气也在渐渐流失。
“太子妃?”
街头叫卖的声音,路人交谈的声音,还有彩云带着哭腔呼唤她的声音,像是三朵云,飘浮在她的耳边,抓不住,听不清,最后一起消失。
再次醒来,天已经昏黑。
林昭昭失算,没料到箭上的毒如此之狠,就算被抹去大半,毒性还能延续这么久,她的头现在还有些晕。
她坐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口渴,便要下榻去喝水。
“渴了?”
林昭昭的脚还没接地,一只举着酒樽的手就伸到自己的身前,她疑惑地抬头,望见一双深邃的眼眸。
“多谢太子。”
林昭昭顺势接下酒樽,却犹豫着要不要喝,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纠结的时候,宋宗其自顾自地讲起话来。
“孤有一事不解,想要询问太子妃。”
“太子您说,臣妾定知无不答。”
昭昭终是没有喝宋宗其递来的水,只握在掌心里,一动不动。
“太子妃手腕的烧伤,是如何而来?”
闻言,林昭昭握着酒樽的手忽然一抖,几滴水撒出来,浸湿了床单。
“乡下庄子走过水,臣妾不小心,差点烧死在屋子里。”
那场火,林昭昭永生难忘,就像这个伤疤,会一直留在她的手腕上,时时刻刻提醒她,眼前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绝情。
“多久了?”
林昭昭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她看着宋宗其的眼睛,淡淡地说出口:“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她都快记不清那座破庙的模样了,或许在那片废墟之上,早已换了一副光景。
“太子殿下是觉得,臣妾的伤疤很丑吗?”
此时此刻,林昭昭似乎做回了自己,满心满意只想要个答案。
“不丑。”
“是吗?”林昭昭莞尔一笑,“臣妾也觉得。”
“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的要问吗?臣妾感觉肩膀又疼了,想要早些歇息。”
她说着,身体往后靠了靠,藏在捆起的床帘后,宋宗其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宋宗其。
手上是微凉的水滴,脸上是微热的泪珠,林昭昭嫌弃自己没出息,却不敢伸手抹开眼泪,怕宋宗其看出什么端倪。
长乐殿里悄无声息,微弱的烛火在鹤形灯里闪烁,喜庆的装饰还在,却与这里冷清格格不入。
被床帘挡着,宋宗其看不清张婉,刚刚的对话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揪住他的心,慢慢地收紧,待其竭力而亡后,一把扔开。
一张和昭昭没有半点相似的脸,可手上的疤,说出的话都与昭昭那么相似,他想去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林昭昭,但又怕再一次的失望。
……
“见过太子。”
彩云刚到门口,就看见太子殿下出来,表情有点失神,以至于没注意到她,兀自往前走。
她往里头一瞥,惊喜地发现太子妃已经醒了,提着餐盒,快步走到木桌旁,布起菜来。
一边布着,一边笑盈盈地说:“太子妃是不知道,今天太子将您抱进东宫的时候,那是多么风光,也该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好好看看,您才是正经的太子妃。”
布完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