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I\''m off the deep end watch as I dive in
我要离开这深渊,尽管看着自己逐渐沉溺
I\''ll never meet the ground
我想我永远都无法触及地面了
Crash through the surface where they can\''t hurt us
湮没在水底,那无人能伤害你我之地
We\''re far from the shallow now
我们已经离浅滩远去
——Lady Gaga/Bradley Cooper 《Shallow》
“我出门啦!”
“路上小心!”
周六的早晨,目送绘梨骑上自行车,菅野太太回到餐厅,一边擦桌子,一边忍不住笑起来。
正在洗碗的菅野先生听到笑声,纳闷地从厨房探出头:“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菅野太太把茶杯一个个整齐地摆好,用唱歌一样的韵律说道:“当然啦~是大好事呢~”
绘梨交到了新的朋友,有了自己真正想要做也喜欢做的事情。好的让她以为是在做梦。
她的女儿是一个非常、非常乖巧的孩子,她那一点与生俱来的小聪明和敏感完全不能让她保护自己,反而因此更容易受伤。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吵着闹着要父母满足自己的愿望,而是很小心翼翼又假装自然地试探着提出要求。
她回想起过去,想起绘梨说过的最多的话,不是“妈妈,怎么办呀”,而是“妈妈,没问题”。
大胆一点啊,绘梨,不要害怕,我们都爱着你啊。
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第一次从绘梨口中听到三井的名字的时候,菅野太太简直高兴地要落泪了。自从转到神奈川以来,绘梨就再也没有提到过任何朋友的名字,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地独处着。
她无数次质问自己:我们以工作的名义,把这个本就寂寞的孩子带到陌生的地方,让她自己一个人忍受冷漠,真的不是自私的行为吗?
这样的心情,在从班主任老师口中得知绘梨不想上学的可能原因后,彻底爆发了。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的孩子遭受这样的事情!”她歇斯底里地对丈夫的父母、对所有亲戚说,“我们就是要让她在家休息,请不要再干涉我们了!”
她没有责怪班主任老师,她知道做班主任已经非常辛苦了。
她所痛恨,同时也畏惧着的,是更加庞大而无形的东西。
“那家小孩子是上不了学的。我家孩子以后可千万不能学她啊。”邻居们这样说。
“小绘梨真可怜啊,是心里很难过吧……哎呀,现在的孩子真是的,要么总是欺负人,要么脆弱得讲两句重话心都要碎了呢。哪像我们那时候……”公园里的太太们仿佛很了解地点评着。
对这个世界的冷酷与排异之处,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深恶痛绝。
她的孩子……那个孩子已经不再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了,穿着制服在校园里闪闪发光,成绩很不错,虽然朋友不是很多,但从来不让人操心。
但她总是觉得,那是一种沉默的呼救。
绘梨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她惊慌地冲进卧室,把小学三年级的女孩抱进怀里。
“妈!她的瞳孔放得好大……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好害怕,我害怕啊……”
她浑身都剧烈得颤抖起来,心脏好像被人剜去了:“我会保护你的,妈妈会保护你的……”
所以不要再伤害我的孩子了,求求你们,八百万神明哪一个也好,拜托你。
请保佑我的孩子。
“没问题的。”她好像又看见了那孩子宽慰的笑容,仿佛多年前她从护士手中接过襁褓,那时所感到的温暖重临心头。
“深渊已经远去了,妈妈。”她的女儿穿着小学时深蓝色的水手服,露出小小的梨涡,“我不会再害怕了。”
绘梨她即使一个人也没问题了。她想。而且,那个曾经安静地和自己相处的孩子,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嗳……又弄丢了啊,钥匙上的挂坠。”菅野先生叹气道。
“干脆再买个大点的好了。”菅野太太拿来扫帚,在两个人一起打扫的间隙忽然开口,“对了,你去超市的时候,记得帮绘梨再买个篮球回来。”
菅野先生被激发了灵感:“喔,对,那孩子又开始打篮球了,多运动是好事呢!——那我就买个小篮球当新挂坠吧。”
“我看不错,没准篮球是我们家的幸运物呢。如果有篮球之神的话,我可要好好去拜谢一下呀。”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