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入局
慕羡鱼瞧着我,轻声叹气,分明他才是那个病重之人,此刻却将担忧全放在了我身上:“月儿,莫要因着脾气耽误了自己。”
“…都无所谓的。”我咬了咬唇瓣,直到血渗到唇缝,我才道,“五哥,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或许从一开始我的存在就是无所谓的。”
“姑姑将我抚养至此,我该尽孝的,该听话的,陆容行如果同你说的那般,确实是个好人选了,姑姑不会亏待我,你也不会骗我。”我垂下眼眸不去看他,“我不该任性了。”
倒不如说,我只是走上原本的道路而已。
我也不知五哥听进去没,气氛沉寂片刻,五哥忽的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桌前:“陪我下一局棋吧。”
桌上已有棋局,黑白棋子交错,一下子让我看的有些花眼,我莫名其妙的在他对面坐下,讪讪道:“我…不会下棋啊五哥。”
“无妨。”慕羡鱼苍白的指尖夹起一枚黑子放下,“本就是无解的局,你随便落子都行。”
这是真的难住我了,即便他说随意,我也无从下手,随意拿起一枚棋子,寻了个空档便放下了:“既然知道是无解的局,为什么还要继续?”
“下了一半,留着总是心里不舒服。”慕羡鱼说着,指向一处,“你放这里。”
“啊,好。”我应着他放棋子,“五哥这是跟谁下的局啊?”
“你猜猜?”
“我猜……”其实也很好猜的,平日里在宫中的人也就那几个,四哥从不下棋,那无非就剩慕流夜,可话到了嘴边,我却说不出口,只摇摇头,“猜不到。”
慕羡鱼笑了笑:“不想说便罢,放这里。”
我听着他的话放了好几枚棋子,也算是他自己再同自己下棋,不由觉得好笑:“五哥,你这不就是找我替你放棋子吗?”
而且他自己与自己也下的有来有回,根本不需要我陪同的。
“是吗?”慕羡鱼放下手,指了指我放下的第一枚白子,语气严肃,“月儿,此刻你已经是局中之人了。”
我愣了愣,旋即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仔细去看棋盘,才发觉在那白子之后,每一步都是围绕着白子走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只是面前这局,而是皇城之中的棋盘,已然留了我的位置。
我无措的捏着手中的棋子,开始犹豫起来:“五哥,我……我不会下棋。”
你要做我的执棋之人吗?
我心跳如擂,终究问不出口。
可慕羡鱼却摊开了手:“我也只能走到这里了,再继续就彻底无解了。”
我失落道:“赢不了吗?”
“能。”慕羡鱼说着,竟然从棋盘上将我们方才下的棋全数拿起,又多拿走了一枚黑子,“你再放一子,放这里。”
“不是说不能悔棋吗?”这何止是悔棋,不如说是恢复如初了,虽是这么想,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了过去,“这里?这样我就能赢了?”
慕羡鱼摇头:“我不知道,你要自己走。”
那盘棋到底没有结局,我也没等到慕流夜来找我,黄昏时分我就离了宫,马车行驶的缓慢,我掀起车帘回头瞧了一眼。
夕阳的余晖打在宫墙一角,金灿灿的屋檐显得愈发明亮,反衬的宫墙艳红,我记得那宫墙的温度,冷的刺骨。
重新回到郡主府时,我心里才稍感舒坦,只有这里一切未变。
“郡主!”大门敞开,霜儿连蹦带跳的扑过来,一头栽进我的怀里,“走了这么久,可想死奴婢了!”
我用力回抱住她:“我也想死你啦!”
“快,快进屋,奴婢特意做了郡主爱吃的点心。”霜儿笑嘻嘻的拉着我,“您信中提到的那位塞北公主也在呢,都等您好久了。”
跨进门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熟悉感让我恍惚间觉得这段日子不过是一场大梦,好像我从未去南岳,从未与慕流夜捅破那层窗户纸,从未得知所谓的真相。
若真是如此,我是否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个局外人?
步入正厅,樊玺玥手里捏着点心,笑嘻嘻的逗着西岭:“想吃吗?神医呀,猫儿能吃点心吗?”
雪玉寒道:“不能。”
她凑过身子,将点心举到了雪玉寒的嘴边:“那这只能吃吗?”
雪玉寒轻轻皱起眉头:“…无聊。”
“你尝一尝啊,这里的点心还挺不错的。”樊玺玥又伸了手,那点心已然贴在了雪玉寒嘴边,“张嘴尝一尝呗。”
我略带尴尬的咳嗽两声:“那个……”
樊玺玥手一抖,也在那瞬间,雪玉寒张嘴咬住了点心,才没让它掉落。
我眼睁睁看着樊玺玥脸红了一圈,哭笑不得:“还真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樊玺玥疯狂摆手,“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在这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