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画像
风静止了,我只能听到自己血液轰鸣的声音,响彻四肢百骸,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仿若要生生将我拉入不知名的深渊。
可坐立不安的只有我,慕流夜打横将我抱起,轻身一跃下了房檐,动作幅度并没有刻意放轻,我心中升起了个荒唐的想法——他知道我没有睡着。
哪怕真是这样,我也依旧装作熟睡,不,直接就当自己死了,如躺尸般被他放到了客房的床榻上。
他小心翼翼的拆了我的发髻,将发簪随手放在枕头旁,拉过被子掖好被角就再没了动作。
就在我以为他要出去时,他突然用手指蹭了蹭我的唇角,平白带来一阵酥麻感,我险些没忍住睁开眼,辛好也就那么一下,他站起了身子走出去,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无边的黑夜沉寂下来,我睁开了眼睛。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我慢慢坐了起来,抬手碰了碰唇角,似乎还留有他指尖的余温。
夜晚的时间好似被拉的很长,漫长又冷寂,我丝毫没有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最后实在受不了,摸黑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冰凉的茶水顺着喉管流入,反而使我更加清醒。
透过窗纸,模模糊糊看到了一片暖光,我走上前推开窗子,瞧见书房还亮着灯。
慕流夜还没有去休息。
是还在忙那件所谓的与我有关的事情吗?
我盯着那片亮光看了会儿,披上衣服走了过去。
但我没敢走太近,太近会被君言君语察觉到,只能放轻步子,绕到房后,踮起脚尖靠近书房的方向。
许是里面的人没想到会有人偷听,门窗都未关严实,断断续续的对话从里面传出来。
“只有这副画……瑶昔……”
“画上的是……”
“目的?”
我提心吊胆的偷听,可始终只能听到零星的几个词,串联不起来,直到我听见君言提起泽皖哥的名字。
我心下一梗,伸长脖子想再听清些。
可不料碰到了房后的灌丛,树叶哗啦啦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一句怒吼:“谁?!”
这下遭了,我喉间干涩,吞口水都做不到,更不敢乱动,要是我此刻逃跑,闹出的动静更大,不出两步就能被他们随便谁给拎过去。
里面的人似乎要出来了,我脑子飞速转动,心想干脆大大方方走出去直接问慕流夜好了,大不了被他调侃听墙角。
“是我。”
我呼吸停顿一拍,循声望去。
君薇立在书房门口,眼神却状似不经意的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知道是我在这里,我抿住嘴角,趁着她走路发出的声音飞快的撤离。
一直奔回客房关了门,我才靠着门如得大赦的喘气。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梳理方才听到的东西,我肯定君言说的就是泽皖哥的名字,唯独他的名字我不会听错。
也证实了我心里的猜测——慕流夜在查温泽皖。
可……为什么?
慕流夜要我小心,小心泽皖哥么?
但如果温泽皖要对我下手,根本犯不着等这么长时间,六岁那年我跌落寒潭,快要淹死时候是他把我从水中捞起,之后作为私人医师陪伴了我整整十年。
十年间,我包括我周围的人都对他很是信任,他要是想害我,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但慕流夜不会拿这种事骗我。
脑袋里一团乱麻,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灵光一闪,又想起方才听到的‘瑶昔’。
可很快又没了思绪,那瑶昔早就灭国了呀!
据泽皖哥早年说的,他自幼在云璃山神医门长大,云璃山在曼玄与南岳的交界处,跟瑶昔故址差了远了,怎么也不会扯上关系。
况且瑶昔灭国之时我也才一岁半左右,跟我就不可能有关系了。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泽皖哥真的是瑶昔遗民,来曼玄要进行复仇,那就更不该与我有关了。
我总感觉自己踩到了冰面上,脚下的暗河猛然搅起了漩涡,而我还不知所措,一步也无法挪动,只能等着冰面破裂,直直的跌入其中。
也是这时,我才隐隐约约的有了预感——有些事情,我怕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一夜我彻底失眠了。
天刚蒙蒙亮时,我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屋子,把院中晨练的慕流夜吓了一跳,他手中的长剑入鞘,惊奇的看着我:“…你真是陈溯月?”
我有气无力开口:“不然是谁?”
“怎么起这么早?不像你啊!”
慕流夜扬了扬眉毛,走到面前,凑近打量我一番,点着我的眼角:“一片乌青,感情是昨晚没睡好?”
冬日天亮的晚,所以现在这时段,也不能算是很早了,只能说是清晨时分。
太阳刚升起,月亮却还没